京城雪完整後續

2025-05-1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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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這異邦人的話荒唐得我胃裡直犯噁心。

我怎麼可能是陳遲的女兒!我與陳遲相像,不過是因為我爹本就和他有七分貌似罷了,我爹當年是京城第一美人,他明明比景王還要俊朗得多!

但我的情緒卻不敢有半分表露在面上,只能逼著自己將憤恨往腹中咽下。

那異邦人也覺得氣氛好像有些不對,忽地從腰上扯下一塊雲紋玉佩來,扔到桌上:

「聽說京城人講究相逢即是緣,我一個長輩見晚輩,也該給點見面禮。」

我有些茫然,看清了那玉佩的制式後卻心裡發寒。

這是……

「不過我這見面禮可不好拿,來,小姑娘,猜猜這是玉從哪產的?」

他明明笑眯眯盯著我,我卻覺得脖上好像懸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刃。

景王笑而不語。

我心知今天是躲不過去了,慢慢抬頭,作勢仔細辨認那玉。

我娘卻突然開口:

「二哥,你還不快點幫幫安兒,她這孩子從來就不愛學這些精貴玩物,哪裡認得出來,她小時候就和你一樣,最愛上樹掏鳥蛋,玩泥巴,不知被我訓了多少頓才勉強跟著師傅學了點四書五經。」

我娘說完後又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只覺得恍惚。

我娘說的那個孩子根本不是我。

我從小便學我爹,博覽群書,天文地理,風水詩經,信手拈來,而且從來不淘氣,是四舍五鄰出了名的乖孩子。

娘這是……維護我嗎?

她分明已經選擇了與景王苟合!卻為什麼……

景王目光幽深,卻好像又變得有些溫和,嘴角噙了絲笑意:

「安兒,仔細瞧瞧這雲紋。」

我不用仔細瞧那玉的花紋,就知道這分明是來自西戎的玉,通體潤澤,晶瑩剔透。

而西戎與我朝敵對多年,陳懷青的父母便死於與西戎的大戰。

我渾身冰冷,裝作一竅不通的模樣,臉頰泛粉,好像故作鎮定地支支吾吾道:

「這雲紋美輪美奐……想必是產自……江南吧?」

說完我還偷看那異邦人一眼,把小女兒情態演到極致。

那異邦人哈哈大笑,也不揭穿:

「沒錯,這玉就是產自江南!小姑娘說對了,這玉歸你了!」

景王也終於發了話:

「不錯,好好收著吧,安兒。」

我接過玉,身子卻微微一抖。

景王以前從來沒這樣叫過我安兒,他甚至從來不屑於看我一眼。

14

晚上,我獨自坐在房裡,手裡攥著那玉,心裡還有些驚魂未定。

我無法控制地想起來白天時我娘為我開脫而說出的那些謊言。

我娘居然是在……幫我。

自我爹逝去後,我很久都沒再感受到來自父母的愛了。

我大抵還是很渴望親情,渴望能同別家孩子一樣,在這個年紀開心地受著父母的關切。

我眼裡湧上酸澀,落在梨花木桌上,滴滴答答。

今夜我好想和娘一起睡,像小時候那樣,即使我知道她永遠不會像小時候那樣愛我,可是我還是貪戀那絲絲溫暖。

我收好了玉,獨自出了房,朝我娘的院子裡去。

下人都睡了,我娘的屋子卻有微微的光,門也是虛掩著。

我想悄悄推門進去,卻聽到了我娘的聲音。

「二哥,不……他還屍骨未寒,我們不能再犯錯了……」

「容月,你有什麼錯?都是我的錯,我錯在因為爹娘的阻撓而讓你嫁給那個窮小子!」

「不,我有錯,我十六年前不該見你那一面……」

我娘的哭泣聲隱隱約約。

「我與你的因果已經錯了十六年了,不能再錯了……」

「容月,哪有什麼十六年的因果,什麼十六年!」

景王的聲音激動而顫抖,我死死咬住下唇,唇瓣被咬出血。

「你還不明白因果是什麼嗎?」

我娘哭泣聲一下多了悔痛意味。

「是安兒啊!」

房裡傳來器物砸碎的聲音,好像有人過於激動而失了儀態。

我一下跌坐在地,只覺得眼前一下黑了,什麼都看不清,而頭上銀月好似嘲笑我,將院落照得格外明亮。

我直不起身了,只是連滾帶爬地狼狽地走。

不可能!

不可能!陸安,陸安!你不要信!

你此生此世只會是陸長清的女兒!

15

我生了一場大病,我一直身子骨不太好,加上來到景王府後心裡總是鬱結,以前也有過幾次嚴重情況。

可唯獨這次最被重視,流水般的珍貴藥材進入我房中,京中最好的醫者只為我看診。

可是越是這樣我便越痛苦,吃不下,也喝不下,只是多昏睡。

我似夢似醒時聽到有下人議論:

「王爺怎麼突然對小姐這麼上心了?」

「你還沒聽說最近的傳聞麼,京城裡都傳開了,說小姐原是王爺的親生骨肉!陸夫人竟是帶著孕嫁給陸大人的。」

「啊?真的?小姐可是在陸家長大的,整整十五年呢,那陸大人怎麼甘願養別人的女兒十五年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據說當年的陸夫人傾國傾城,多少京中子弟求而不得,與王爺是一對金童玉女,可惜老景王夫婦阻攔,才讓陸大人撿了漏,而且……」

「聽聞陸大人根本無法……所以陸夫人帶孕進府,他求之不得呢……」

低低的譏笑聲響起。

我聽到這裡,怒火中燒,掙扎著要爬起來給她們一點厲害看看,卻牽動全身,動而不得,反而吐出口血來。

那兩個下人知曉動靜,忙不迭溜走,只剩下我蜷縮在榻上,落下清淚。

這些流言怎麼可能突然傳開呢……

只有景王,一手遮天的景王才能放出這樣的消息。

他侮辱我爹,讓京城人嘲諷我爹爹。

我好恨,恨自己無能。

我該怎麼辦,誰能幫幫我?

陳懷青呢?他也會聽信流言嗎?

爹,安兒真的好想你。

安兒此生只會是你一人的女兒。

16

我是被低低的呼喚聲吵醒的。

「陸安,陸安……」

我睜開眼,看見一人舉著明亮的燭台慢慢向我走來,燈光朦膿中,我看清他盛滿擔憂的臉,是陳懷青。

我掙扎著起身,眼淚止不住地滴落,他連忙放下燭台,過來扶著我,將我擁入懷中安慰。

我卻一定要不安分從他懷裡起來,背對他。

「陸安,出了什麼事……」

他的話語停在我將外衣脫下那一刻。

我的衣襟垂落到腰腹,只剩褻衣,露出白皙光滑的脊背。

我感受著涼意,感受到陳懷青慌亂的動作,他顫抖著把外衣撿起來,要給我披回去。

我厲聲道:

「別動!陳懷青!你看清楚!我背中是不是有一塊胎記!」

我的聲音染上哭腔:

「我爹說了,陸家多出美人,陸家美人都有塊美人胎記,這是上天垂憐的象徵,他有的,我也有的,我是我爹的女兒,我是陸家人……」

我感到身後人的動作輕了,他深深地將我擁入懷中,好像在對待珍寶,我感受到他胸膛的溫熱,感受到滴落在我頸邊的灼熱淚水:

「陸安,你有的,你就是陸大人的女兒。

「陸安,你不要這樣,陳懷青信你,陳懷青永遠信那個救他的陸安。」

我也哭了。

今夜的京城又下了厚雪,片片似鵝毛,落得晚歸人心顫。

寒冬里,兩個孤獨的人依偎在一起取暖,連滾燙的淚都落到一處。

17

那天陳懷青是偷偷回府的,陪了我一晚後便得走。

他走之前問我,有沒有打開過他給我的生辰禮。

我一愣,說還沒有。

他讓我記得拆,卻又紅著耳尖讓我在他走後再拆。

我打開了那個生辰禮盒子,裡面裝著我之前尋而不得的幾味稀有藥材,還有一封長信。

我拿著信,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酸酸的,滿滿的。

爹爹,我如今也有了一個會在每年生辰時送長信的人了。

斯人遇上方知有,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陳懷青說我們復仇的那一日不會晚了。

我看著已經找齊的藥材,心裡很贊同:

「爹爹,我會讓傷害你的人,比你痛苦千倍萬倍。」

我曾經偷看過我爹藏起來的醫書,醫書最後的幾頁,記錄的全是見不得光的毒方。

既然景王毒殺我爹,還毀他容貌。

那我一定要他痛苦萬倍,一定要他全身潰爛而死。

18

景王現在對我極好,帶我出席各種宴會,甚至因為我年近及笄,還親自相看了不少青年才俊,我忍著噁心沒有牴觸。

陳懷青悄悄送回來的信表達了極大的不滿。

我看著那些字字句句,好像看見一個俊逸少年捏緊筆桿,心口堵著氣,寫下一撇一捺的模樣。

我覺得好笑,心裡又絲絲泛甜。

不過不得不說,景王此舉倒是給我帶來了不少便利。

從他的日常膳食到衣物飾品,我制好的毒不停地滲入他身骨。

這毒很陰險,無色無味,從人身由里向外開始侵害血肉,在病發之前都瞧不出任何異樣,景王只會覺得有時候身子乏力,夜裡夢魘不斷。

但是等毒積累到爆發那天,人們便會發現中毒者身軀早已全部腐死,在外的不過一個空殼,景王也會知道,這世上原來有比凌遲更痛苦百倍的死法。

這天景王帶著我娘和我去赴宮宴。

這是我第一次入宮,宮內金碧輝煌,朱門深宮積威積重。

我想起陳懷青告訴我的朝政局勢,聖上病重,景王權傾朝野,兵權在握,打壓太子,意欲扶持無能的二皇子上位從而把持大局。

不知他們要如何破局呢……

我入了席,在一群五陵少年中看見錦衣華服的陳懷青,越過重疊人群,他與我對視一眼。

我端端正正地坐好,卻止不住地偷偷瞧他。

聖上坐在最上席,笑吟吟與諸位大臣閒話家常,聊到陳懷青時,他笑罵:

「孽障,聽說你最近又把夫子氣得吹鬍子,懷青你要是不能好好用功,以後如何能繼承陳家軍?」

我記得陳懷青跟我說過,自從他父母死於同西戎的一戰後,陳家軍中不少人懷疑陳遲,軍隊開始分崩離析,很多舊部都駐紮在邊疆,不被陳遲真正掌控。

想要重新整合軍隊也可以,但是必須要拿到陳遲手中的兵符,這是讓眾將領信任主帥的基礎。

此時的陳懷青撐著下巴回聖上,好一副紈絝子弟模樣:

「聖上不用擔心,陳家軍有軍規,只要年過十八,能打敗家主,便能獲得眾將認可。」

聖上哈哈大笑,話頭轉向景王:

「這小子可說要打敗你呢,口氣不小啊,話說懷青這小子今年剛好十八吧,你想不想和他試上一試?」

不少大臣贊同,景王面上不顯,心裡卻也是輕蔑的。

誰都知道陳懷青不過是紈絝子弟一個,怎麼能敵過他?

「如此也好。」

景王抿了口茶道。

陳懷青連連擺手:「叔父高估我了,我可打不過您。」

「誒,這說的什麼話,年輕人試一試又何妨,正好該讓你叔父好好收拾一下你這個紈絝了。」

聖上又道,將這場比試提到避無可避的程度。

景王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陳懷青還是愁眉苦臉:

「叔父可要讓著我點啊。」

景王爽朗大笑:

「陳家子弟比武可沒有讓的說法,今日若是你贏了,這兵符便是你的!」

聖上帶著所有人移步到了比武用的武場,我心繃得緊緊的,一直死死盯著台上鋒芒畢露的兩人。

在我躲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裡揪心時,一個人慢悠悠晃到了我身後,嚇了我一跳:

「懷青讓我告知你一件事。」

我轉身才看清他是誰,驚詫之餘趕緊行禮:

「太子殿下。」

我頓了一頓又道:

「敢問太子殿下,懷青想告訴我什麼?」

太子殿下身著一身玄袍,嘴角勾起一絲笑,低低說了聲原來這便是那小子的心上人,然後正色道:

「他說……」

19

那天最後是陳懷青勝了,驚呆了一眾人,可我瞧著聖上和太子都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懸著的心稍稍放鬆。

景王臉色很難看,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他還是僵住臉交出兵符,咬著牙說後生可畏。

我心裡總是不安,總覺得景王不會如此輕易放權。

果然沒過幾天,便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西戎再次犯境了。

近些年,西戎與我朝摩擦不斷,我朝敗多勝少,割捨好多疆土財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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