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皇上駕崩吧完整後續

得知皇后有孕之後，大將軍特意著人遞進消息來。

翻譯過後的意思就是，太后和皇帝當中，必須死一個。不然上官銳不放心。

皇帝還沒有傻到答應這種條件，可不答應，他也知道現在的自己，還不是大將軍的對手。

「陛下。」

褚翩然輕柔的跪下，字字句句都是為陛下考慮，「陛下雄才大略，如何做不得盛世明君？那奸賊上官銳把持朝政，陛下需要的就是時間啊。」

「在皇后生產之前，不確定男女，陛下絕對不會有事的。」

皇帝卻不這麼認為：「以上官銳的本事，生下的是女兒又如何？變成兒子就行了，狸貓換太子並非難事。」

「可皇后娘娘怕是不願意。以皇后娘娘對您的感情，一則是不願意您出事，二來一定是想讓自己的孩子做太子的。」褚翩然低聲勸解。

皇帝沉默良久，才問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褚翩然眼睛亮得出奇。

她報仇的時候，來了。

「這樣……」

「可翩然你……到時候，朕如何保下你？」

褚翩然絕望一笑，悽美絕艷：「陛下，能助你功成，翩然死而無憾！」

　　

14

皇后有孕，又恰逢太后娘娘五十整壽，整個皇宮都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壽宴前一天，御膳房送上了一道烤豬蹄。

香酥軟糯，入口即化，焦香四溢。

我嘗了一口，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手藝，和小藏子做的分毫不差。

「這豬蹄是誰做的？」

我驚呼一聲，站起來詢問。

可還沒等到回答，忽然只覺得五臟六腑一陣陣絞痛，緊接著大口大口的鮮血，爭先恐後地從我嘴裡吐出來。

「哇！」

「娘娘！」

翠微嚇得魂飛魄散，大聲呼喊：「叫太醫！」

　　

15

皇太后中毒昏迷，皇帝大怒，下令徹查。

查來查去，最後竟然查到了大將軍上官銳的頭上。

與此同時，上官銳威脅皇帝，皇后有孕，皇帝和太后只能活一個的消息也以一種瘋狂的姿態傳遍大街小巷。

上官銳大怒，不僅不收斂，反而當街鞭打大理寺卿，栽贓陷害。

百姓敢怒不敢言。

只是誰都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上官銳的小兒子上官明朗呈上罪證，替父認罪！

天下譁然。

證據確鑿，上官銳毒害皇太后，當滅九族！

抓捕過程，上官銳抗旨不尊，大開殺戒。可卻被皇后上官明慧親自帶領京都衛捉拿！

京城中上官銳的所有黨羽，十之五六，全數被捉拿下了大獄。

而剩下的那部分，則早就投誠於陛下。

血色巨變，不過三兩日而已。

　　

16

皇帝守在我床前，日夜憂心。

在聽得皇后掌控京城之後，發瘋一般大笑出聲。

「翩然，你聽到了嗎？從此以後，朕這個皇帝不再是傀儡皇帝了，哈哈哈。」

我安靜地躺在床上，哀莫大於心死。

皇后披甲歸來，不等皇帝開口便大聲說道：「賢妃褚翩然毒害皇太后，證據確鑿。來人，把她給我拿下，壓入內獄！」

皇帝大驚：「皇后，你瘋了？」

「皇帝，哀家看，是你瘋了吧？」我緩緩從床榻上坐起來，看著皇帝仿佛看見鬼一般害怕的表情，心中悲涼極了。

這，就是我捨棄一切，養大的孩子！

皇帝嚇得都磕巴了：「母后，母后你……」

不是都要死了嗎？

怎麼會……

「陛下，陛下救我啊，我是冤枉的。」褚翩然掙扎著，長發飄落，絕望悲鳴。

聽到心愛之人如此驚恐，皇帝立刻大聲命令：「放肆，放開賢妃！」

「賢妃下毒害哀家，證據確鑿，皇帝還想放了她？」我眯著眼，揮揮手。

立刻就有人帶著一個宮人，還有一個荷包，一份證供進來了。

那宮人，赫然就是褚翩然的貼身宮女。

皇帝瞳孔微縮，卻還是一力袒護！

「這個女人，毒害你的親生母親，你也要袒護？」饒是我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是難掩心痛。

皇帝梗著脖子回答：「難道不是母親先毒害她的嗎？這是報應！」

「好一個報應！來人，將賢妃帶下去，命大理寺徹查！」我大怒。

給你臉不要是嗎？

那就鬧大吧。

皇帝一慌，居然跪下求情：「母后，兒是真心喜歡翩然的。你若是非要殺了她……那便是逼朕去死！」

皇后聞言，只剩嗤笑。

這個男人，不過是想留著賢妃，來制衡她罷了。

當真沒有腦子。

「既如此……」

我緩緩開口，神色柔和了些許。

皇帝滿眼期待地等著。

我睜開眼，緩緩吐出冰冷的字眼：「那便請皇上……於三日後駕崩吧。」

怎麼，當沒了他司屠戶，我就要吃帶毛豬了？

笑話！

　　

17

皇帝以雷霆手段，鎮壓了朝廷之上一些蠢蠢欲動之人。

同時曾隸屬大將軍的幾十萬軍馬，還規規矩矩的守在邊界，任憑京城大將軍的人傳遞多少消息，也沒有一絲回應。

一個月來，抄家的，流放的，斬首的……那叫一個齊活。

菜市口砍頭的都臨時多招了兩個殺豬佬頂替，不然是真的砍不過來啊。

我一邊美滋滋的啃著烤豬蹄，一邊問小藏子，哦不，現在是皇帝了。

「阿藏，你現在雖然是皇帝了，但是這每天一次的烤豬蹄，還是不能忘了的。」

「知道了。」

阿藏十分無奈。

「咳咳咳……」

吃完豬蹄，我忽然覺得一陣陣無力感席捲而來，整個人倍感無力。

阿藏忙親自扶著我躺下，一臉擔憂的說道：「母后，雖說您沒有吃下褚翩然下的毒，但司暝吙從幾年開始給你下的微量毒素，還是損壞了您的身體，朕會叫太醫好好為您調養身體的。」

提起此事，我一臉的傷感。

　　

18

當年，我生下雙生子。

大將軍上官銳為了拿捏我，便偷走了我其中一個兒子，並聯合太醫對外說，我只生下一個孩兒。

為了阿藏的性命，我只能聽命於他。

可我也把全部的疼愛都給了長子，可誰能想到，司煥業早在幾年前就開始偷偷給我下毒。

為的就是等我為他剷除上官銳之後，我這個太后的身體也垮了，司煥業就能徹底掌權了呢？

不過慶幸的是，上官明慧從小就喜歡阿藏，為了阿藏不惜構陷自己的父親，也假裝自己對司煥業一見鍾情……

就連那個孩子，也是為了阿藏懷的。

因為阿藏，是真的太監。

上官銳發現上官明慧喜歡阿藏之後，也為了噁心我，居然將阿藏易容後，送到皇宮做了太監！

「阿藏，是娘對不住你啊……」我昏昏沉沉地閉上眼，因此並沒有瞧見阿藏眼底的……陰鷙！

瘋狂到毀天滅地的陰鷙！

　　

19

我養了幾天，才覺得精神好了一些，但還是覺得虛的慌。

翠微寬慰我：「娘娘，您到底也上了年紀了，身體養起來自然不如年輕人，別著急。」

我嘆氣：「我這還想回家殺豬呢，也不知道弟弟還認得我不？」

當年我被上官銳擄走，慌編了一個身份送入皇宮。因此家中的爹娘兄弟壓根就不知道，我一個殺豬女，居然成了當朝太后。

一世榮寵。

也是一世的膽戰心驚。

爹娘什麼時候死的我都不知道。

唉，人老了，總是會想起這些往事來。

「扶著我，去看看我的好大兒去吧。」

雖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但是我還是矯情的想聽一下，我的好大兒會怎麼說。

　　

20

司煥業和褚翩然被關在一處暗室里，不見天日。

門剛被推開，一股惡臭便襲來。

「哎呦我去。」

我躲閃，差點把老腰閃了。

天爺啊。

這是拉了多少屎尿，混合在一起，才能發出如此味道？

「母后！」

司煥業一看見我，就爬了過來，哭喊著：「母后，朕知道錯了，母后您還是放朕出去吧。」

他萬萬沒有想到，母后真的會廢了他。

他不是母后唯一的兒子嗎？

「出去幹嘛？你不是為了你的真愛，不顧一切嗎？現在我讓你們倆獨處一室，再也沒有人能打擾你們了，你這得償所願了呀。」

我看著司煥業的狼狽，幸災樂禍地說道。

司煥業不敢置信地望著我，咆哮著問道：「朕是皇帝！朕做的任何事情都沒有錯！你既然是朕的親娘，為朕犧牲一下怎麼了？」

我心痛難當，想要抽死這丫的，卻沒有力氣：「你爺爺個腿的，當你娘就必須犧牲自己成全你？滾蛋吧。」

「太后，太后，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嗚嗚，我是揣摩出皇上的心思，才順水推舟說給你下毒的啊，求求你放了我，我，我來自未來，我有很多東西能幫您的。」

褚翩然跪在那，嚎啕大哭，不停地認罪。

我挺詫異的：「來自未來？真是瘋了。」

我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俯身在司煥業耳邊說了什麼，而後就走了。

一直到離開，都能聽見司暝吙在那喊：「母后，你救我，我知道錯了……」

「賤人，賤人！」

　　

21

離開暗室，翠微小心地問道：「娘娘，您最後和……說了什麼啊？不值當的。」

我輕輕地瞥了一眼翠微，漫不經心的說道：「我什麼都沒有說。」

翠微錯愕。

我笑著說：「故意氣著他的。」

只是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

我回到宮殿，讓翠微將一個樟木箱子拿出來。

裡面都是司煥業小時候用過的東西。

有我第一次給他做的肚兜，有他最愛的玩具……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做針線活是給先帝做裡衣，結果不小心把針留在上面了，結果先帝上朝的時候才發現，銀針扎著他的……哈哈。」

想起往事來，我笑得樂不可支。

翠微也跟著回憶：「是啊，那時候娘娘您拿先帝練手，直到做的似模似樣了，才開始給陛下做衣服。」

「都燒了吧。」

我將陳舊的肚兜扔進箱子，閉上眼，痛苦地說道。

「是。」

「等等。」

我忽然喊住翠微，遞給她一個香包：「你給我做了一輩子的香包了，我還沒給你做過呢。我就趁著身體還好，給你做了一個。」

「娘娘！」

翠微跪下，眼含熱淚地望著我。

我卻揮揮手，讓她出去了。

最見不得這般煽情樣子。

　　

22

晚上阿藏來昏定請安。

我聞著阿藏身上的檀香，心頭一沉，而後平靜的問道：「聽說你把大將軍府的下人，都誅了三族？是否有些酷烈了？」

阿藏面無表情的說道：「不酷烈，如何震懾魑魅魍魎？」

我點點頭，表示贊同：「不過皇后的面子，你也要顧惜一些。」

皇后為阿藏做到這個地步，情深幾許啊。

其實我都不能理解，甚至是想不通的。

再愛一個男人，也不至於的構陷自己的九族吧？

這也就是上官銳的確罪不可恕，換普通人家，那得多倒霉啊，生出這麼個閨女來？

「皇后……有件事是兒子想要和母后商量。上官銳手下大部分兵權還掌握在皇后手中，朕心實在難安。朕擔心……」

阿藏眼底閃爍著瘋狂的殺意。

我心中一驚，面上也露了出來，故意的。

「皇后對你情深義重，未必會……」

「當年是朕挑撥，找到所謂的證據證明，她並非上官銳親生女兒，親生父母遭上官銳殺害。為此，她才如此幫朕，也是幫她自己的。而且……她知道的太多了。」

阿藏撥弄拇指上的玉扳指，心頭幾番盤算輪番閃過。

我低頭：「那皇上可有打算了？」

阿藏點頭：「現在動手太過惹人注目，也恐生亂。母后可安排穩婆在她生產時動手，一來難產而亡很是尋常。二則朕也有些時間去收攏她手上的兵權。」

「……唉，隨你吧。」

我不想多說。

阿藏拿出一盒子東西來，推過來，冰冷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我：「母后，您幫幫阿藏吧。阿藏，就只有母后。」

我心中大感內疚，更是憐惜他，便也同意了。

見我答應，阿藏滿心歡喜的起身，抱了抱我，欣喜地說：「母后，您真好。」

「娘娘，藥好了。」

這時，翠微端著藥來了。

我拒絕：「太苦了，不想喝。」

阿藏眼光微閃，親自端來，眼巴巴地望著我：「娘，您就喝了吧。兒子還想好好孝敬您呢。」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碧璽珠串，無奈的問道：「阿藏，娘真的不想喝，別逼娘。」

「娘，良藥苦口利於病。」

「是啊，娘娘您就別耍小孩子脾氣了。」

翠微和阿藏一起勸我。

我瞥了一眼阿藏，最後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阿藏滿意地笑了，遞給我一塊糖：「娘，吃了糖就不苦了。」

我將糖捏在手心，笑著點點頭。

　　

23

天快亮的時候，我穿著薄薄的單衣站在宮殿門口，望著月亮西沉，望著旭日東升，心硬如鐵。

「母后，收網了。」

上官明慧手中的長劍，還在滴血。

女將軍披甲而來，眼眸璀璨光亮，如同不滅的星辰。

「都，結束了。」

我望著她。

上官明慧笑著點頭：「對，都結束了。」

24

上官明慧親自盯著我穿好了衣服，暖暖和和的，才肯帶我去看阿藏。

一路上，血腥味還很濃厚，不少宮人在沖刷宮殿。

我強忍著不適，一步步跟著上官明慧到了朝聖殿，那是皇帝的寢宮。

阿藏身中數刀，渾身浴血，已然奄奄一息。

聽見腳步聲，他勉強睜開眼，笑著問我：「娘，你是什麼時候給我下的毒？」

他一直防備上官明慧，對整座皇城的人都戒備，思來想去，最大的可能便是他的親娘了。

我略有些牙疼，揉了揉腮幫子，將淚水逼了回去：「昨個，我問你，非得逼我喝？你怎麼回答的？」

「兒啊，是你逼我的呀。」

我沒出息地哭了。

那碗加了料的藥，自從阿藏當了皇帝後，我已經喝了好幾碗了。

昨天晚上，我不想喝了。

所以……

我只能殺了逼我喝毒藥的人。

僅此而已。

我想活啊。

阿藏摩挲著手中的劍柄，低沉的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始至終！」

我冰冷地回答。

不然，我又怎麼會早早的和上官明慧聯手？

至於給阿藏下的藥……

「如果昨天你沒有見翠微，便不會中毒。」我解釋。

我知道翠微是阿藏的人。

所以給翠微的香包里加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沒毒，但和阿藏本身用的香料混在一起，便有了毒。

「乖，別哭了。」

上官明慧扶起我，叫我在外面等著她，我乖乖聽話。

　　

5

旭日初升，陽光散落，照耀在這座皇宮的每一處。

片刻後，屋內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上官明慧走了出來，手中的長劍上的鮮血，愈發鮮艷了。

「何必讓你手上多一層鮮血？」我問道。

阿藏，已然必死無疑。

何必髒了自己的手？

上官明慧冷笑：「若不親手殺了他，何以對得起他給予我足以銘記一生的盛宴？」

上輩子，她是怎麼慘死的，重生回來的每一日，她都不敢忘。

好在籌謀多年，收攏親生父親部下，一點點蠶食掉上官銳的勢力。

借力打力，滅了司煥業。

最後利用太后，殺了阿藏。

這天下，最終落在了她的手中！

　　

26

回到壽康宮，翠微在等我。

我有些奇怪：「你怎麼還在這？」

翠微微微福身：「奴婢伺候了娘娘幾十年了，想再來看看您。」

「放心，我現在身體這麼虛弱，暴斃不過幾日而已。」我搖搖頭，叫她不要著急。

翠微紅了眼：「太后，奴婢絕無此意。」

我見她是真的傷心了，才說道：「好了好了，都多大年紀了，哭什麼哭？」

我喊她起來，兩個人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

只是說到一半，我就覺得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27

我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上官明慧眼睛哭的像兔子一樣，看見我醒來，眼底的驚喜是那樣真切。

一時間，我不由得心軟了。

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忘恩負義的。

「哭什麼，都要當皇帝的人了。」我勉力坐了起來，伸手幫眼前的丫頭擦眼淚。

上官明慧哭著說：「我才不要當女帝，我對外說是亂黨作祟。阿藏死了，但司煥業還活著。把他推上去，等我的孩子生下來，他就可以死了。」

左右大權都在她手裡，不當這個女帝，還免得引起朝堂激勵的反對。

「還挺不錯的。不過孩子哪裡來？」

我歪頭問她。

上官明慧根本就沒有懷孕，那不過是我們計劃中的一環罷了。

「外面被遺棄的孩子有那麼多，我可以隨便挑。」

「嗯，想的很周全，挺好。」

說了這麼會話，我又開始昏昏沉沉了。

恍惚間，我想起了從前的事情。

　　

28

我長得很美，我一直都知道。

甚至殺豬的時候，豬看見我美麗的面龐，都不那麼掙扎，嚎叫……

賣豬肉的時候，更因為我美麗的面龐，能比前後左右的攤子，多賣好些錢。

所以當初大將軍上官銳才會在初見我之後，就立刻帶走我，將我送進宮。

為了讓我身上與眾不同的氣質能吸引到先帝，所以上官銳並沒有對我培養什麼琴棋書畫之類的。

我當時覺得這大將軍想的可真夠簡單的。

但入宮之後才發現，上官銳是英明的。

因為哪怕我只會和先帝講講殺豬刀的一百零八種用法，但先帝依舊不可自拔的愛上了我。

後宮三千寵愛在一身，那份寵愛叫我忘乎所以。

一直到我有孕了，又在大將軍的人的保護下，平安生下了雙生子。

可上官銳卻買通太醫騙過先帝，將一個孩子帶走！

從此，我只能成為上官銳的傀儡。

給先帝下慢性毒藥，為上官銳偷窺聖意……

一件件，一樁樁。

一直到先帝駕崩。

我還記得先帝駕崩前，罵我是賤人，問我怎麼就沒有心？

上官銳也罵我是賤人。

後來我的親兒子，也這樣罵我。

就好像我這樣的賤人賤命，怎麼敢不為他們犧牲？

可我，也只是想活著啊。

　　

29

三個月來，我昏昏沉沉，整個人都沒有什麼精神。

上官明慧一邊處理政務，收拾爛攤子，一邊想盡辦法哄我高興。

後來她見我了無生氣，也終於同意放我離開皇宮。

「我留不住你，你回家吧。」

「多謝。」

只是，我早就沒有家了。

　　

0

又過了四個月，皇后剛剛生產，平安生下一位皇子。虛弱不堪的皇上司煥業便一病不起，短短十天便撒手人寰。

而本就重病不起的太后，更是大受打擊，也跟著離世。

舉國大喪。

我租了一個院子，住在鬧市裡，每天聽聽煙火氣，身體竟然奇蹟般的逐漸好了起來。

隔壁恰好住著一個殺豬女桑兒，我經常傳授她殺豬的技巧，一來二去，桑兒也經常來陪我。

後來我病的睜不開眼時，桑兒著急的問我：「阿嬤，你的家人呢？我幫你喊來。」

「家人？都沒了啊。」

我甚至都快忘記了我爹娘長什麼模樣。

當年先帝床上特別殘忍，世家貴族的女子經不住折騰，先帝也不敢太過分。

所以上官銳找上了我。

一個能獨自殺豬的殺豬女，力氣大，身體好。

只是皇上的女人，怎麼能是殺豬女呢？

我承寵的第二天，先帝便派人一把火，燒了我家，我爹娘和弟弟，被活生生燒死。

他以為我不知道。

他們都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但其實，我什麼都知道。

翠微其實是我的人，從始至終。

你們看這老東西多牛逼，當了三面間諜。

當年我救下翠微，暗中教養上官明慧。其實本來是為了報復上官銳，可誰知道上官明慧居然是重生的，太牛了，直接把那老些人全都干廢了。

說起來，上官明慧也是可憐人，上官銳垂憐她母親美貌，強取豪奪，殺了她父親滿門。

而翠微，是上官明慧的姨母。

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我的意識也逐漸消散。

恍惚間，我看見爹娘並肩而立，在不遠處迎接我。

我爹還罵我呢：「小姑娘家家的，咋一口氣殺了那麼多豬？多髒啊。」

我笑了：「殺豬，吃肉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