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三十歲完整後續

我看著她頭上滲出的血，心如刀絞。

我試圖用紙巾替她止血，但我的手抖得不成樣子，不小心戳到了她的眼睛。

我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李春毫無反應，依舊保持著剛才抱頭的姿勢。

她雙目無神，任由血流到眼睛裡，只會不斷重複著一句話。

她的聲音太小，我聽不真切，把耳朵湊過去聽，才聽見李春說的是：

「別打我，我錯了，別打我！」

我的鼻尖酸澀，死死攥著她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外冒。

她這種條件反射的刻板求饒行為。

不知道是以前遭受了多少毒打才形成的。

我越想越難受，越想越氣，快步走到被摁倒在地的李光浩面前，咬緊牙關，重重地往他的臉上甩了兩個巴掌。

李光浩死死瞪著我，眼裡冒火，氣得渾身扭動起來，被保鏢用力一踹，這才消停一些。

而我一看見李光浩這副肥頭大耳的臉，就恨得牙痒痒！

「把他捆起來，打斷他的一條腿，直接報警！」

「剩下的事情你們就不用管了，直接讓我的律師來處理。」

不管是用什麼罪名，總之我是一定要把李光浩這個混蛋送進監獄！

「不讓你判個十年八年的，我就不姓谷！」

我往李光浩的臉上啐了口口水，放下狠話。

只是話才出口，腳踝卻被人用力拽住。

我嚇了一跳，低頭去看，對上李春乞求的眼。

「不要！」她滿眼含淚，艱難地出聲：

「妹妹，當我求求你，別報警！」

我的身子驟然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跪在李春面前，試圖把趴在地上的她抱起來。

「你別怕，我不會再讓他傷害你了。」

什麼玩意兒啊，在外面唯唯諾諾屁都不敢放一個。

在家就像個瘋子一樣，靠打自己的老婆才能在心裡找到存在感。

這種男人，都不能被稱之為人！

「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直接槍斃了最好！」

我說得咬牙切齒，只要一想到李春被這個男人從小欺負到大，我就恨得想直接掐死李光浩。

李春聽見我的話，突然情緒激動起來，瘋狂掙開了我的手。

下一秒，我終於聽清了她的話。

「不要報警！」

我一愣，看清了李春泛紅的雙眼。

「其實他不打我的時候，對我很好的。」

「他不是壞人，他只是……只是今天心情不好。」

她越說越急促，眼淚順著青紫的眼眶止不住地往下落。

「而且，他是小悠的爸爸，我不能，不能讓他進監獄的。」

「別報警，妹妹，算我求你了，我給你磕頭了！」

李春一邊說著，一邊跪在我面前，強撐著身子，毫不猶豫地朝我磕了幾個響頭。

哪怕地面一片狼藉，甚至還有殘留的玻璃碎片，她也沒有絲毫退縮。

我看著這樣的李春，心臟驟然一沉。

突然生出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我最害怕和最討厭的情況出現了。

06

李春受的傷不輕。

我把她帶去醫院做了全身檢查。

不檢查不知道，一檢查才發現她的身體根本是外強中乾，還有不少陳年舊傷，一道疊著一道。

我看著這些報告，強壓著怒火，忍不住發出嘲諷：

「這就是對你挺好的？」

好到被打的新傷疊著舊傷？

好到他吃的又肥又壯。

結果李春自己營養不良？

「他以前真的對我很好的。」

李春抿了抿唇，小聲道：

「以前，他會把自己那份菜餅留下來給我吃的。」

「以前是多久以前？」

李春額了一聲，擰著眉頭回憶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五歲的時候。」

五歲的菜餅，讓她記到現在？

我真的是一股火直接衝上腦袋，氣不打一處來！

看著李春坐在病床上，一臉茫然地看著我的模樣。

我恨不得直接把手上的報告重重砸在她的臉上。

然後用力搖晃她的腦袋，把她腦子裡那些水全部搖出去！

我真的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憋了一肚子的氣沒處發，只能深吸了好幾口氣，試圖把自己滿腔的火給壓下去。

偏偏李春看不懂人的臉色，還關切地問：「他，沒啥事吧？」

「你們沒有真的打他吧？」

我再也忍不住，一巴掌重重地將手裡的報告拍在桌面上，積攢了一整天的怒火噴涌而出：「他把你打成這個樣子，你還關心他？」

「我說，你沒事吧？」

我怒罵出聲，把李春嚇了一大跳。

她臉色慘白，攥著床單，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解釋的話。

還好爸媽及時趕到，快速將我們兩個分開。

不然我是真怕自己會氣得沒了理智，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怎麼會有人蠢到這個地步？

她被人欺負了，一聲不吭就算了。

怎麼會被打了之後，還會想著對方的手痛不痛？

這種人，算什麼啊！

我的氣實在沒處消，被我爸趕出病房外之後，只能重重地踹了門口的鐵椅子一腳，結果椅子沒有任何問題，倒是我的腳疼得要命。頓時火就更大了！

也就在此時，我媽出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別生氣了。」

我抿著唇，不想說話。

我媽嘆了口氣，也不多勸我，只是說：「你姐姐和你不一樣。」

「我們從小就送你去最好的學校讀書，高中後又送你去國外留學。」

「可是你姐姐呢，她長到十幾歲，被趕到外面去打工，給她養父母家賺錢的時候，她才知道有電視電腦這些東西。」

我的呼吸一頓，聽見我媽再次嘆了口氣對我說：

「你習以為常的想法，對她來說，是無法理解的謎題。」

我的身子猛地僵在原地，滿心的憤怒霎時間如潮水般退去。

「所以，別太著急，慢慢來。」

「也別生她的氣好嗎，她這些年過得太苦了。」

我媽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垂著眼眸，低低地應了一聲。

爸媽將李春接回家裡，給她和李悠安排了房間，讓她安心住下養病，別想太多。

李春本來想拒絕，可我媽抱著她掉了眼淚，李春就身子僵住，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於是她順理成章地住下，只是日常都很拘謹地待在四樓，不肯隨意下來。

偶爾在樓下和我碰面，李春就渾身緊繃，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

她不敢跟我說話，也不敢看我，呲溜一下就從我身邊竄走。

我也還沒想好該如何對待她。

所以對她的舉動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見。

我媽看見我們兩姐妹面對面都不說話，有點急了，她不敢跟李春說這些，就不停地催促著我過去跟李春道歉，我不願意。

「我覺得我沒錯，憑什麼不是她跟我道歉？」

我理直氣壯，我媽氣得止不住掐我。

只是我怎麼都沒想到。

最後是李春跑過來跟我道了歉。

07

「妹妹，對不起。」

李春站在我面前，不停地搓手，滿臉的緊張。

我面無表情地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問：「你跟我道歉啊？」

「那感情好，你說說哪裡讓你覺得對不起了。」

李春被我問住，瞬間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她長得跟我很像，可是因為常年在外風吹日曬的，臉上全是斑斑點點，只要一做大的表情，就滿臉的褶皺，看上去格外顯老。

不知怎麼的，看見她臉上的皺紋，我的心沒由來地又傳來一陣刺痛，倒紅酒的手也頓了頓。

到底是我的同胞姐妹。

我在心裡思考是不是我對她太苛刻了。

可緊接著，李春的一句話又再度挑起我的火氣。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說：「是我住在這裡，惹你生氣了是不？」

我猛地捏住杯身，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我想過很多李春會說的道歉內容。

可我怎麼都沒想到，她琢磨了大半個月，就琢磨出這個玩意出來？

我真的要被李春氣瘋了！

難道我在她眼裡的形象就是那種小氣又勢利的女人嗎？

是那種讓她住進家裡就會不開心、就會自己生悶氣的類型嗎？

「你把剛才的話再跟我說一遍？！」

我實在是忍無可忍，將杯子重重砸在桌面上，咬牙切齒地出聲喊道。

李春被我的聲音嚇得一個哆嗦，滿臉的慌張無措。

她本身性格就有缺陷，被我的氣勢一嚇，瞬間陷入恐慌。

「對不起，對不起！」李春慌張地道歉，「我不知道。」

她腦子又笨，也猜不到我具體的生氣原因，只能不停地重複對不起。

眼看著我的臉越來越黑，李春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我憋了一肚子的氣，已經完全喪失理智了。

在那一刻，我真的想不管不顧指著她的鼻子罵。

偏偏客廳里聽見聲音的兩個小傢伙，正探頭探腦地往這裡看。

我再多的火氣也不能當著小孩子的面發。

於是我只能硬生生憋著一股氣，不再看惶恐不安的李春一眼，直接轉身上了樓。

身後似乎還傳來李春慌亂的喊聲，我權當沒聽見。

直到回到房間，把房門重重一摔之後，我才感覺稍微好了一些。

我獨自一人在房間裡生著悶氣，反反覆復思考，李春到底是怎麼想的，她怎麼會這樣想我？

直到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女兒圓圓晃著李春給她綁的麻花辮，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偷偷看了我一眼，然後默默把手裡的冰淇淋放在了我的梳妝檯上。

「麻麻。」圓圓小聲對我說：「你別生氣啦。」

「姨姨真的知道錯了，她很怕你不理她，現在躲在房間裡偷偷哭呢。」

我一愣，把肉嘟嘟的小圓圓抱在膝蓋上問：「你怎麼知道的？」

「噓。」圓圓豎起胖嘟嘟的小手，在嘴巴上比了個小聲的手勢，大眼睛四處觀望了下，才在我耳邊小聲道：「剛剛悠悠進去的時候聽見的。」

「麻麻，你不要說出去哦。」

「姨姨那麼大了被人發現哭哭的話，她會羞羞臉的。」

我一怔，腦子裡又浮現我媽的那句話。

心裡五味雜陳，可讓我低頭去找她，我也暫時做不到。

只能拜託圓圓：「寶貝，你幫媽媽把這份冰淇淋送給姨姨好不好？」

圓圓不明所以，但是小腦袋點得很快。

她端著冰淇淋杯就要走，在門口又被我叫住。

我咳嗽一聲，叮囑道：「別和她說是我讓你送的。」

圓圓瞪大眼睛，點點頭，又捂著小嘴表示自己嘴巴很嚴。

然後小腿一邁，蹬蹬蹬地就跑走了。

08

那天之後，我和李春的關係好像降到了冰點。

爸媽給了她銀行卡，她不願意用。

非要自己早出晚歸地去外頭做家政賺錢。

我們家住在別墅區。

最近的公交車站需要走三公里左右。

我們平常出門，不是安排司機，就是打車。

可是李春不是，我讓她出門叫司機，她怕麻煩人家。

讓她出門打車吧，她又摳摳搜搜地覺得打車貴。

於是她每天都早早地起床，自個兒走到公交車站，坐車轉地鐵去上班。

我知道她的這些舉動的時候，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看著李春短短几天又被太陽曬黑了一個度。

我實在忍不住，想要坐下來，好好跟她談談。

可李春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一直在躲著我。

我根本找不到她人。

直到這天，她發燒了，難得沒有上班。

她給鬧著要編辮子的圓圓編了個麻花辮綁起來，把她收拾得妥妥噹噹的，送到我手裡，又倒回去睡覺。

我送完孩子回來，在李春的門口徘徊了半個多小時。

我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告訴自己，這次真的要好好和李春坐下來，把事情聊開、聊透，絕對不能再跟之前一樣，動不動就發火了。

「這次一定要克制住情緒。」

我深深吸一口氣，準備敲門。

手剛放在門上，還沒敲下去，房門就被從裡面猛地拉開。

李春臉色慘白，滿頭大汗，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手裡高高舉著手機，看見我的時候，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像是看見了救星。

「被抓了！」她聲音嘶啞地喊出這麼一句話，讓我怔愣了一瞬。

「什麼被抓了？」

我皺著眉，奪過她的手機，看清手機上顯示的照片後，腦子瞬間嗡的一聲炸響。

「圓圓被他從幼兒園帶走了！」

李春的聲音顫抖著，沒忍住用手捂住臉發出嗚咽聲。

與此同時，我顫抖著點開李光浩發來的語音。

「臭婊子！你真行啊，叫人打斷我的腿，然後帶著女兒跑了。」

「電話不接，簡訊不回，你知不知道老子在診所躺了多久？！」

「每天晚上我都疼得睡不著覺啊，我做夢都想讓你也受受這種苦！」

「你不是最疼這個小賤種了嗎，那我就把她的兩條腿都打斷，帶回老家鎖起來，我看你還跑去哪！」

李光浩的聲音藏著濃濃的戾氣和威脅。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顯然極其用力地掐了身邊的小傢伙一下。

在最後一條語音結束之前。

我清楚地聽見了我家圓圓的哭聲。

很快，李光浩又發了一段幾秒鐘的視頻過來。

視頻對面的圓圓被捆住手腳，弔掛在半空中，圓潤可愛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今天早上李春給她梳得板板正正的麻花辮，現在亂糟糟一團，滿是被人用力拉扯過的痕跡，小臉上還有一片紅通通的巴掌印。

李光浩並未出鏡，只是用力打了圓圓一巴掌，朝她喊道：「快給老子哭！」

劇烈的疼痛瞬間讓圓圓在空中驚恐地掙紮起來。

她哭得滿臉通紅，止不住地喊：「麻麻，麻麻！」

我看得心幾乎都要碎了，身子一軟差點要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