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頭,不怪沈周白會選她。
光是她說話的情商,我怕是一輩子都學不來。
沈周白也不再看我,摟著女生就要走。
可那女生卻突然朝我走了過來。
那短短几步路,我已經腦補出好幾場撕逼大戰。
我聽很多人說過,有些人表面看著好說話,其實可會刁難人了。
怕自己不是她的對手,我捏緊拳頭,準備隨時跑路。
結果女生的第一句話是:「我記得我們應該見過幾次,但你怎麼好像不認識我了?」
她的意思是我們之前就認識?
果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沈周白當真是好手段。
我沒好氣地說道:「抱歉啊,我有臉盲症,見得少的人一般記不太住。」
女生點了點頭,又說:「我叫沈珠,希望下次再見,你能記住我。」
這下我是徹底繃不住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有禮貌!
往嚴重了點說,我可是她的情敵誒。
我輸了,輸得徹底。
我跑了,跑得很狼狽。
「嗚嗚嗚……」
我抱著安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手足無措,「你倒是告訴我,你怎麼了啊?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
我不語,只是一味地哀嚎。
那麼丟人的事,我才不要說。
安欣沒招了,想讓溫祁送我回去,順便安慰安慰我。
想到什麼,我果斷拒絕了。
擦了擦眼淚,故作輕鬆地說道:「突然間覺得好了呢。」
溫祁見狀,也沒有拆穿,嘴邊依舊掛著笑容。
「那你們小心點,到家了給我打電話。」
8
路上,我跟安欣提起沈周白說過的話。
「要不我們以後還是離溫祁遠點吧。」
可安欣卻拍著胸脯跟我保證。
「事情並不是沈周白說的那樣,溫祁是被人誣陷的,真正私生活混亂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雙胞胎弟弟溫揚。」
怕我不信,安欣還當著我的面給之前的同學打了個電話。
對方的說辭和安欣一致。
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我又問她:「那你認識沈珠嗎?」
安欣想了想。
「沈珠?那不是沈周白的親姐姐嗎?」
「姐姐!」
「對啊,我雖然不認識,但之前聽你說起過,她人還不錯。」
沈珠人是不錯。
但我人麻了。
誤會大了!
一想到我陰陽怪氣地跟沈周白說了那麼多氣話,我就恨不得掐死自己。
這下沈周白更不會原諒我了吧?
隔天,我提著東西去找沈周白道歉。
敲了好半天門才敲開。
可沈周白卻堵在門口,不讓我進去。
「你有事?」
我朝屋內瞄了一眼,侷促地解釋:「我……來看看你。」
沈周白目光平靜,「現在看到了,可以離開了嗎?」
當然……不行。
我又往他身邊湊了湊。
「沈周白,我覺得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應該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但沈周白顯然不吃這一套,轉身就要關門。
我一時緊張,想都沒想,就拿身體去擋。
結果可想而知,我差點被沈周白夾死。
因為太痛,淚意湧上眼眶。
沈周白鬆了手,聲音里透著無奈。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委屈地揉著被夾痛的肩膀,小聲說:「我,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沈周白卻突然背過身,不再看我。
「你沒有對不起我,為什麼要道歉。」
我朝他走了兩步。
「有啊,那天晚上你原本是為我好,可我卻不知好歹,還錯怪你了。」
沈周白的語氣愈發冰冷。
「如果只是為了這件事,那你回去吧,我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我站到他跟前,和他面對面。
「可你也有錯不是,你明知道我失憶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沈珠是你親姐?」
沈周白緩緩抬眸,眼底的嘲諷顯而易見。
「告訴你又如何?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們為什麼會分手?」
這是我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可沈周白抿著唇,死活不肯說。
長久的沉默後,我一把抱住沈周白。
「就算我後悔了,我們復合好不好?」
沈周白別開臉,堅定道:
「我沈周白不吃回頭草,希望你能明白,就算我現在沒有女朋友,也不會再和你有任何可能。」
這人怎麼這般無情。
沈周白的反應告訴我,我之前一定是做了什麼很過分的事,他才會這樣對我。
但我江霖霖絕對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9
因為我的東西還在沈周白那,於是我拿這個當藉口,每天去他那搬一兩樣東西。
沈周白無奈,卻又拿我沒辦法。
一連好幾天,他被我整得沒脾氣了,乾脆由著我。
我的臉皮也越來越厚。
一開始只敢待一會兒,後來發現沈周白每晚都會自己做飯。
我又開始蹭上了飯。
只是……
我看著桌上那盤綠油油的香菜,有些想不明白。
它就是再好吃的東西,天天吃也該膩了啊。
我真的一點都沒有誇張,在沈周白那吃了六頓飯,頓頓都有這道菜。
我用筷子扒拉幾下,實在沒頂住好奇心。
「沈周白,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吃香菜?」
「是它營養價值高?還是它的顏色好看啊?」
被問到的沈周白動作明顯一僵,臉上也出現幾分不自然。
「你是不是管得有點寬了?」
我身子往前撐了撐,「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是關心你啊。」
沈周白抬眸,神色十分複雜。
「你還是關心一下自己的東西何時能搬完吧。」
我突然沒了食慾。
放下筷子回了房間收拾東西。
只是收著收著,心裡就特別難過。
每搬走一件,這裡屬於我的痕跡就少了一分。
我看似是在接近沈周白,實則是在慢慢淡出他的人生。
因為東西總有搬完的那天。
到那時,我和沈周白的交集也就到此為止了。
心裡頭莫名堵得慌。
我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想看看裡面有沒有我的東西。
卻發現,裡面滿滿一抽屜全是藥品。
沈周白生病了?
我拿起其中一瓶。
可還不等我看清,就被突然出現的沈周白奪走。
「誰允許你翻我的東西?」
我沒理會沈周白的質問,上下打量著他。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為什麼要吃藥?」
沈周白攥緊那瓶藥,沒有回答。
他這個人就跟個悶葫蘆一樣。
我很擔心他,便想趁他不注意把藥搶過來。
沈周白不設防備,在我撲過去搶他的藥時,一個重心不穩,被我撲倒在床上。
機不可失。
我騎到他身上,去奪他手裡的藥。
「沈周白,我沒有惡意的,真的只是想關心你啊。」
沈周白不肯妥協,死死抓著藥。
他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
漸漸地,我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身下好像有什麼東西硌到我了。
起初我以為是沈周白的手機,還奇怪手機怎麼會這麼燙?
不過很快我就反應過來是什麼了。
臉上頓時燒得厲害。
「沈周白,它……它起來了。」
我止不住地想。
如此,是不是代表沈周白還是喜歡我的。
不然他怎麼會有反應?
我驚喜地望向他。
可對上的卻是沈周白一片死寂的眸子。
「你……怎麼了?」
沈周白一把扯開我,又單手拎起我往外走去。
隨後打開門,毫不留情地將我推出了門外。
「砰」的一聲,大門在我面前關上。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隱約感覺到,我和沈周白大概也就這樣了。
10
我失魂落魄地從電梯里出來。
最後往樓上看了一眼,打算離開。
眼前卻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霖霖,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溫祁。
該問這句話的人是我才對吧?
溫祁看出我的疑惑,解釋道:「我一個客戶住這,我正好送他回來。」
我點了點頭,想錯開他,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嗎?我送你回家吧。」
我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沒事,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
溫祁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這麼晚你一個女生回去多不安全啊,怎麼突然跟師兄這麼見外了?」
記得安欣說過,上學那會,溫祁沒少照顧我們。
或許是沒有之前的記憶,我對身邊的人多少帶了點防備。
可這樣的話,對於那些真正關心我的人來說,屬實不公平。
「那走吧師兄。」
溫祁抬手揉了揉我頭頂的髮絲,眼神寵溺。
「這才像之前的你嘛。」
我沖他笑了笑。
下一秒,一股力量將我從溫祁身邊拉開。
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的沈周白。
他死死盯著溫祁,「別碰她!」
溫祁握緊拳頭,也不甘示弱。
「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們已經分手了吧?」
沈周白眼神透著狠厲,「就算分手了,也輪不到你。」
「你!」
溫祁臉色鐵青。
眼看兩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緊張,我趕緊站了出來。
「師兄,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有東西落下了。」
溫祁似乎並不打算退讓,直言:「我可以等你。」
我深吸了口氣,帶著懇求道:
「師兄,別讓我為難好嗎?」
溫祁沉默了一瞬,點頭。
「好,師兄聽你的。」
幾次下來,我發現溫祁確實不像沈周白說的那樣。
也許真的是我們誤會他了。
可沈周白卻不這樣認為。
「你明知道他的德行,為什麼還要上他的車?」
我目光定定地看著他,問道:
「沈周白,你是在關心我嗎?」
沈周白別開臉,沒有回答。
我忍著難受解釋,「溫祁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是被人誣陷的,做下那些事的人是他的雙胞胎弟弟溫揚。」
沈周白嘴角露出一抹嘲諷地笑。
「你要想為一個人開脫,就會有一百種藉口。」
算了,多說無益。
11
之後,我沒再回沈周白那兒了。
原本就只剩下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我給沈周白髮了消息,讓他幫我扔掉。
生活好像一下子恢復了平靜。
我白天上班,晚上偶爾和安欣約個飯什麼的。
可惜的是,我一直沒能想起之前的事。
沈周白遲遲沒有回覆我的消息,好像徹底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溫祁偶爾會聯繫我,但我們的交流基本上都是以下這些內容。
他:【在嗎?】
我:【在的。】
他:【吃飯了嗎?】
我:【吃了。】
他:【我今天吃了一道特別喜歡的菜,你猜猜是什麼?】
我:【猜不出來。】
天很容易就被我聊死了。
溫祁卻樂此不疲。
直到那天,他邀請我陪他參加一個宴會。
我本想拒絕,可他說:
「師兄沒求過你什麼,就幫我這一次好嗎?
「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人到場就行,答應師兄吧?」
我不好拒絕。
下了班,溫祁親自開車來接我。
換好衣服,我跟著他一塊來到宴會現場。
和溫祁說的一樣,我什麼都不用干。
拿了一杯香檳和一些點心,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酒喝完了,點心也吃光了,才等到溫祁忙完。
我站起身問他:「可以回去了嗎?」
溫祁笑了笑,「真是難為你了。」
我搖頭,「不礙事的。」
我們並排著從宴會現場走出來。
恰好這時,不遠處的天空上升起一朵巨大的藍色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