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他跟那個女孩有事?」
楊姐輕咳一聲,語氣艱難:
「那女孩叫櫻落,之前在棲川一個電影里客串過,確實有一小撮 cp 粉……」
櫻落,新一代流量小花,長相甜美,走的是笨蛋美人路線。
她比棲川還要小兩歲,很符合棲影帝目前的擇偶標準「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我彎了彎唇角:
「好,知道了。」
楊姐默默觀察著我的表情:
「你不生氣?他可是你前男友啊……」
我震驚:「吃前男友的醋,你有病我有病?」
楊姐:「……」
「而且,」我半開玩笑,「人家現在可嫌棄我呢,他說有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憑啥在我這個老女人身上弔死?」
楊姐愣了一瞬,勃然大怒:
「不是,他真是這麼說的??!」
我聳聳肩,徑直繞過楊姐。
「果然男人都一個樣,沒一個好東西!!可惡,豈可修!我的 cp 就這麼 be 了?!我不信!我不信!(◣д◢)(嘶吼)」
沒理會楊姐的自我發癲,我走進休息室接咖啡。
拐角處,一個的小姑娘艱難地迎面走來。
她端著個巨大的餐盤,上面的咖啡杯滿滿當當,手臂微微發抖。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要出意外了。
果然,她沒站穩。
連帶著人和餐盤上的十幾杯咖啡瞬間向我潑來。
女孩大驚失色:「不!!」
我一挑眉,稍微側身,穩穩噹噹接住了餐盤,另一隻手順勢攬過她軟軟的腰身,按在懷裡。
一陣白茶花的味道,清香撲鼻。
原本扎著的頭髮散下來,一撮落在臉側,被我撫到耳後。
「沒事吧?」我沖她笑笑。
櫻落失神地看著我,緋紅色從脖子一直爬到了臉頰。
「林林林……林影后!」
她發著抖,小小聲跟貓叫一樣。
我故意逗她,側耳:
「什麼?我沒聽清。」
櫻落:「……」
「噗。」
她流鼻血了。
我忍不住失笑出聲,她慌忙推開我狼狽地擦鼻血。
「您您您太漂亮了,被近距離美顏暴擊,沒控制住。」
櫻落小聲解釋。
我掂掂手上的餐盤,單刀直入:
「被人欺負了?」
她立刻害怕擺手:
「沒沒沒,沒有。」
我轉身把咖啡杯放在吧檯上,埋頭整理衣服:
「別撒謊,這種我見得多了,讓我猜猜……某個喜歡棲川的關係戶見你要跟他搭戲,嫉妒你?」
櫻落梗著脖子,渾身紅的不像話,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我點點她的腦袋:
「明天搬到我旁邊來。」
她愣愣地看著我,鼻血又留了一行下來:
「不好吧?我其實不太會跟影后和影帝相處……」
「不會相處,那就學著相處。」
我湊近她的耳朵吹氣,明艷一笑:
「你這麼可愛,被欺負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噗。」
櫻落鼻血流的更多了。
女人的成熟之處就在於她散發的魅力,能吸引到各個年齡,各個性別的任何人。
讓他/她為自己臉紅心動,肝腦塗地。
我扯了一塊紙巾,她趕緊接過胡亂堵上鼻子。
「特別緊張?」
櫻落悶悶地嗯了一聲。
我一想也對,對櫻落來說,跟棲川拍戲就像一隻小綿羊碰上了大恐龍,從內心發覺的恐懼。
拍了拍她的腦袋,我說:
「沒事,姐姐罩著你。」
5
給棲川打過電話的一瞬間我就後悔了。
怎麼說怎麼感覺像挑釁。
但那邊接的實在飛快,還沒等我敲響退堂鼓,棲川直接率先發起挑戰。
「喂?有事?」
少年的語氣很冷,帶著悶悶的微啞,很性感。
我咂吧咂吧嘴,腦海中不禁浮現他當時被我親到窒息,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
「那個親…呃…棲川啊,我公司的新藝人要跟你搭戲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從床上坐直了。
下一秒,他的聲音聽起來變得愉悅又高傲:
「是啊,當時跟她搭了一場電影,對她挺有好感,想跟她拍個偶像劇試試,而且她那麼可愛,還年輕,不像某些……」
我只聽到「對她挺有好感」那句話,其他直接自動過濾:
「那太好啦!」
我高興,終於不用多費口舌了,
「小姑娘跟你搭戲太緊張了,今天在我懷裡害怕的流鼻血,還發抖。早說你對她有好感啊,我就不用多打個電話了。」
「記得多照顧她,小姑娘臉皮薄還年輕,容易害羞,多擔待一下。對了我直接把你的聯繫方式都給她了啊,你們倆提前……」
「林疏寒!!!!」
「磨合磨合」四個字還沒出來,就被對面忍無可忍的怒吼聲打斷。
我卡殼,疑惑:「怎麼了?」
棲川喘氣聲很重,聽起來氣得不輕。
雖然不知道他是為什麼生氣,但我還是不由自主放軟了聲音:
「怎麼啦?你心情不好嗎?」
「對!!」
他提高聲調。
我順勢驢下坡,非常自覺地給他留下私人空間:
「那你先冷靜一下吧,我掛啦。」
棲川:「……………………」
「你…給我打電話就為了說這個??」
就在我馬上摁掉通話的時候,棲川似是終於忍不住。
「不然呢?」
我摸不著頭腦。
「你還,把她抱在懷裡?」
他咬牙切齒。
「關心藝人是老闆應該做的。」
我嚴肅。
「你還要把我的聯繫方式給她??」
我更納悶:
「過段時間進組你們本來也會加吧?我只是想讓你們提前磨合磨合,不願意就算啦。」
說完我不等他再次質問,直接掛掉電話。
看著通話介面,我慢慢勾出一個算不上善良的笑容。
幾乎能想像到棲川在對面急的團團轉,又氣又委屈掉眼淚的樣子。
小狗,上鉤了。
6
因為好久沒去公司,文件積壓。
今天我加班到很晚,公司的人都走光了。
我伸了個懶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著外面喧囂的京市夜晚。
我和棲川在這裡做過。
我突然不著邊際地想。
不僅僅是這裡。
這個辦公室的任何地方,我們都留下過曖昧的痕跡。
想起那天棲川微紅的眼眶。
我心中忽然有些燥熱。
嘖,還是有點心疼的。
誰讓他張了張好臉呢。
「林疏寒。」
低沉微冷的聲線響起,我背後一涼,轉頭。
就看見棲川再次站在我身後,死死盯著我。
我忍不住了:
「你怎麼跟鬼一樣?總是隨時出現在我身後?」
他自嘲一笑,輕聲說:
「如果真的能一直在你身邊,做鬼又怎樣?」
我沒聽清,汗毛漸漸豎起。
棲川正在一步步向我逼近。
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我承認剛才打電話確實在裝傻充楞,但我只是覺得好玩,戲弄一下他而已。
誰能想到他這麼剛,直接干到總裁辦公室?!
安保人員真該大換水了!
我咬牙切齒。
棲川脫下外衣,甩在一邊。
他裡面穿了一件修身的衣服,隱隱能看出底下優越挺拔的線條。
棲川最終在我面前兩步的地方停下。
他略微彎腰,熾熱的鼻息噴薄在額頭上,痒痒的。
他的聲音卻啞得更加厲害:
「耍我很好玩?」
我呼吸一滯,有些心虛:
「沒有耍你。」
「耍了!」
棲川打斷我的話,語氣悶悶的,眼神掙扎。
少年驕傲的倔強和愛的無奈卑微兩種感情交織在一起。
「你就是故意的。」
我的心忽然狂跳起來:
「什麼?」
「你故意把你跟情人的電話給我聽!」
第一句話音剛落,棲川的眼淚就出來了。
接下來的全是帶著委屈又破碎的哭腔:
「你故意在媒體面前說我們不熟,你故意滿不在乎我去拍吻戲,你故意說喜歡不說你是老女人的,你故意抱那個櫻落,還要把我的聯繫方式給她!你明知道,我這個手機號只有你一個聯繫人!!」
我微愣。
棲川卻越說越哽咽,眼淚吧嗒一下掉在我的手背上。
「你明知道,我還是喜歡你。」
「你明知道,我說你是老女人是氣話。」
「你明知道,我會難過,會哭會掉眼淚,但你還是漠不關心地戲弄我。」
他似乎再也壓抑不住,眼淚流的越來越凶。
像是要把這三年所有的委屈,難過,都要發泄出來:
「我哪有嫌棄你的資格,一直都是你在嫌棄我,是你拋棄我!」
7
我靜靜地看著他崩潰大哭,承受著他壓抑了三年情緒發泄。
直到他的哭聲漸漸變小。
「說完了?」
我淡定地扯下一塊紙巾,給他擦了擦眼淚。
棲川輕輕抽泣著,時不時用餘光偷偷瞟我一眼。
我無奈失笑,低頭看看錶:
「時間不早了,你也趕快回家,這麼晚讓人拍到就不好了。」
說完我轉身,捏著眉心疲憊地嘆了口氣。
所以說我不喜歡談年齡太小的。
黏人,甩不脫,麻煩。
還不經逗。
棲川愣愣地看著手上濡濕的紙巾,再抬頭看見我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聲音突然變得狼狽又倉皇:
「等等!!」
我腳步頓住,但沒回頭。
「怎麼了?」
他聲音發抖,似是不敢置信:
「你……現在連哄都不肯哄一哄我了?」
我嘆氣。
以現在我倆的關係,能怎麼哄呢。
是跪著哭著求復合?說我當時把你甩了真是瞎眼?
還是卑微地認錯,求他不要跟櫻落拍偶像劇?
哪個都不太像我的作風吧。
斟酌再三,我猶豫著慢慢轉身:
「其實,我……」
「你別說了!!」
棲川突然打斷,撲上來從身後緊緊抱住我。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在發抖。
「別說了。」
棲川把臉深深埋在我的頸窩,一如三年前那樣。
「我不要你哄我了,反正我早就會自己哄好自己了。」
他悶悶地說。
感受到肩膀上的布料變得冰涼濡濕——
他還在哭。
我難耐地稍微掙扎,卻瞬間被他抱得更緊。
「我都不讓你哄了,抱一下都不行嗎?」
我沉默。
肩膀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他在咬我。
跟小狗發泄一樣,生氣卻不敢用力。
「你就是個混蛋!渣女!只會欺負我!」
我的心忽然軟了點,順著他的話:
「嗯,我是。」
「可是……我就是喜歡你,怎麼辦?林疏寒,你是不是給我下蠱了?為什麼我會這麼喜歡你?」
我惆悵地嘆了第不知道多少口氣,掰下他抓著我手腕的手,轉身正視他,滿眼認真:
「我一直覺得我們的感情有些畸形,畢竟我比你大了這麼多,一開始對你本來就是後輩的提攜和疼愛,或許我是在你低谷時期給了一些鼓勵,但你不應該把這種感情曲解為『愛』,這叫吊橋效應,你對我其實只是感激和依賴,我是說,等等,別扒我褲子了……」
棲川還在吭哧吭哧扒:
「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眼看著褲子馬上要掉,我猛地把他推開,聲音變得嚴厲:
「你給我好好冷靜冷靜!」
看著我馬上又要離開,棲川再次撲過來,這次不論我怎麼推都推不開:
「不要,我錯了,你不要再不理我了好不好?你戲弄我,不哄我,我都不鬧脾氣了好不好?你找情人……我……」
他咬牙,似乎是屈辱極了:
「我可以當三。」
我都忘了弟弟裝情人這回事,完全聽不懂他說的什麼三不三的:
「哪個情人?」
棲川瞪著圓溜溜的還帶著水光的眼睛:
「你,還找了不止一個??」
我:「……」
「我比不上正宮,可以當三,但是不能再往後排了!好歹我也是個影帝,有那麼多粉絲!要是排的太往後,粉絲也不會同意的!」
他越說越委屈,聲音小小的控訴:
「他們就那麼好?讓你那麼喜歡……我也可以穿的很騷,你讓我穿什麼就穿什麼,我不會不聽你的話穿你不喜歡的小學生衛衣,我比他們都乖,你能不能……」
「能不能,只喜歡我?」
看著他害怕,卻還是小心翼翼說出來的模樣,我忽然心軟了。
到底是多愛,才能讓他連要求另一半保持忠貞都如此忐忑。
棲川見我不說話,還以為是生氣了,鼻頭頓時發酸,帶著哭腔:
「沒關係,我剛才都說了當三也可以,我就是說說而已,你別生氣,也別當真……」
我服了。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看著眼前哽咽的破碎小狗,我抬手抹去他的眼淚:
「怎麼這麼愛哭啊?三年了,都成影帝了,還是愛哭?」
棲川貪戀地享受著我指腹的溫度,小聲解釋:
「因為只有我哭的時候,你才會對我說點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