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協議婚姻完整後續

果然藝術源自於生活。

我總算知道小說短劇里急死人的劇情是從哪來的了。

我推了他一下：「你不能直接問嗎？」

他反倒回過頭說我：「那你不能直接說嗎？」

我趕緊擺手：「停，住口。」

越來越像那些無腦戀愛片了。

秦予伸手過來撫上我的小腹，又抬頭看看我，雙眼亮晶晶的。

我拍開他的手，他卻和耍無賴一樣，又貼過來抱我。

「別折騰我。」

他輕聲道：「我沒有，我就抱抱你……和寶寶。」

我沒說話。

秦予語速飛快地說：「我之前是胡說的，我不討厭小孩，也不煩 Alpha，真的，都是我的錯。」

我依舊冷漠臉：「你如果是因為孩子才對我有好臉色，那你不用再說了。」

「我什麼時候對你沒有好臉色了？」

「十六歲我分化之後。」

經年的委屈突然湧上心頭，我正要出聲質問，秦予卻將腦袋埋進我頸窩裡。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翻來覆去的，只有這兩句話。

17.

「喂，你怎麼不出來玩啊？」

我雙手抓著鐵門，腦袋使勁往裡伸。

比我矮半個頭的小孩似乎有些害怕，往後退了一下。

「那我走了。」

話音剛落，他果然急了，向我追了幾步：「我不能出院子。」

我沒心沒肺地笑著：「你等著我。」

看了看牆的高度，我攀住旁邊的樹爬上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翻了過去。

落地「砰」的一聲，他跑過來蹲在我身邊，身上有很濃的中藥味，他微微喘氣。

「小予？什麼聲音？」

房裡快步走出一個穿著圍裙的中年女人，瞪圓雙眼看著我們。

「他是你的朋友嗎？」

沉默了幾秒，他點頭道：「是，我們在玩。」

女人囑咐幾句便轉身回了廚房，只留下兩個小孩乾瞪眼。

我坐起來拍著衣服上的灰：「我叫宋馳，你叫什麼？」

「秦予。」

「下雨的雨？」

「不是。」

他抓起我的手，描摹著：「這個予字。」

涼涼的觸感在我手心划來划去，痒痒的。

然後又沒什麼聊的了。

就這樣沉默地你看我，我看你，半個小時又過去了。

我站起來：「那我走了。」

秦予嗯了一聲，又問：「你還來找我玩嗎？」

「好，我下次還翻牆來找你。」

「不要。」

我看著他：「啊？」

「翻牆危險，我給你開門。」

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一串鑰匙。

我無語：「你剛才怎麼不給我開？」

「我不知道你要進來。」秦予遲疑了一下，輕聲問，「你再留下來玩一會吧，阿姨做的菜很好吃。」

見他有些緊張，我大方地任由他牽住我的手，走進了那棟漂亮的別墅里。

18.

小時候的秦予瘦弱靦腆，甚至因為家人常年不在身邊生出了一點自卑。

可我完全不同，從小就特別鬧騰，儘管宋家沒人待見我。

父母去世後我留在爺爺身邊，可他子孫眾多，根本不在意多我一個少我一個。

我就這樣被放養長大，直到 16 歲分化，爺爺才注意到我。

他帶我去醫院檢查，查出我的劣等 Alpha 身份，又放棄了我，將我送到寄宿學校不再過問。

我安慰自己起碼是自由之身，不用再回到那個家頻遭白眼。

可就是那個時候，秦予突然和我斷了聯繫。

三年之後我意外和他考上同一個大學，才從朋友口中得知他早就分化成優等 Alpha。

時間帶走了我所有的怒火，所以在新生大會上見到他的那一刻，我一點也不生氣了。

我好想抱抱他。

只是三年不見，他怎麼就長得比我還高了？

身體還好嗎？還在一年四季喝藥嗎？

以前不是想考 A 大，為什麼現在在這裡讀書？

隔著茫茫人海，他仿佛心有所感，抬頭往我這邊看了一眼。

然後什麼也沒發生，沒有相認，沒有質問，就好像兩個陌生人。

19.

我們如此默契，誰也沒去打擾對方。

可我在學校里是交際花，認識的人數都數不清，等到了包間，我才知道壽星學姐的男朋友正是秦予的室友。

我們一起唱生日歌，學姐又加了兩聽啤酒說要玩遊戲。

「六個人一組搖骰子，搖到相同數字的人喝交杯酒！」

第一回中的是三個人，都搖了三，他們吵吵鬧鬧地勾著手喝了。

玩過幾局，不知是誰喝上頭了提議把懲罰改成接吻。

我搖了個六，中了，暈頭轉向地被人推到秦予身邊。

我：？

他不是在另一組嗎，什麼時候到我們這堆來了？

在起鬨聲中他先動了。

掌心壓住我的後腦，唇已經貼了上來。

好熱，好燙。

一觸即分，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放開了手。

我用手指貼在唇上。

歌聲震天，一群醉鬼正在搶奪話筒。

我伸手拉住他，啞聲道：「秦予。」

沒有等到回答，我昏睡過去。

20.

醒過來的時候，我被人緊緊抱在懷裡，有些喘不過氣。

我回味了一下剛才夢裡大學的事，沒推開秦予。

「醒醒。」

他在被子裡動了動，雙手摟緊我的腰不放。

又等了十分鐘，秦予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坐起身：「老婆早上好。」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別亂叫。」

「那叫什麼，」他用手圈著我，「老公。」

「……？」

被我狠狠拍了一巴掌，他總算是安分下來，說要帶著我去醫院做檢查。

劉姨笑眯眯地向我展示她連夜學做的營養餐，我看著桌上的菜，給她點了個贊。

如果不是她打掃衛生時找到垃圾桶里的體檢單，我現在已經躺上手術台了。

……所以她為什麼要翻垃圾桶啊？

來到醫院，還是之前那個醫生，他給我安排了 B 超，又拉著我問什麼情況。

我：「這不是和好了嗎，就……不做人流了。」

「你們倆都長得俊啊，基因這麼好。」

因為一會還預約了幾個檢查，我和秦予便一起在醫生辦公室里等著。

沒過一會兒，醫生突然急匆匆地走進來：「你跟我過來，家屬留下。」

我見他神色不佳，還以為是孩子出了什麼問題，趕緊跟著他出去。

又是檢查轉了半天，他拿著一疊資料回來，眉頭緊皺。

秦予如臨大敵：「醫生，這是怎麼了……」

我握住他的手安撫著。

辦公室里靜得可怕。

21.

「宋先生，您並沒有懷孕，之前的試紙和血常規檢查的是 Alpha 的假孕反應，不是真正的懷孕。」

我懵了。

什麼假孕反應。

秦予作為一個從小就好好上過生理課的人倒是比我淡定，他連忙接話：「那對他的身體有沒有危害？」

我看著他們，腦袋有點暈。

所以，我沒有懷孕？那，我這些天，都乾了什麼……

一隻手輕輕摟住我。

直到走出醫院，我都沒有回過神來。

「不舒服嗎？」秦予一邊幫我繫上安全帶，一邊伸手探了下我的額頭。

我搖頭不語。

他俯身靠在方向盤上轉頭笑著看我，眼睛亮亮的，那眼神像極了他少年時，我一下子心就軟了下來。

「是假孕，沒有寶寶。」我終於嘆了口氣，神色落寞。

秦予：「有啊，你不就是我的寶寶嗎。」

我：……

「哥們你說話能別這麼膩歪嗎？」

氣氛被我一句話打破，他大笑幾聲，湊過來吻我。

「其實我很感謝這次意外，如果沒有它，我們可能要協議婚姻一輩子了。」

我疑惑道：「本來不是說好了過幾年就離婚嗎，什麼一輩子？」

秦予僵了一下，隨後用力掐住我臉頰狠狠親了兩口。

「結婚證都領了，你還想跑？」

見我吃癟，他就開心了，發動車子道：「回家。」

「我有東西給你。」

22.

「你說的，就是你的日記本？」

還以為是七克拉的大鑽戒呢。

我看著封面上歪歪扭扭的「秦予」兩個字, 銳評道：「看不懂寫的什麼。」

秦予盯了我兩秒, 像是沒招了：「那我給你念。」

我躲開他的手，自顧自翻開了第一頁。

【07.6.6

我認識了宋馳, 他說以後每天都來找我。

開心。】

……

【09.9.17

爸爸和爹爹回來陪我了，可是宋馳說他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所以晚上我讓他們走，然後我去陪宋馳玩。】

……

【12.3.4

宋馳有好多朋友，但是我不會打球, 不能陪他。

他就不能只和我一個人玩嗎？討厭他。】

……

【15.11.3

醫生說我快分化了, 宋馳說了, 無論我們分化成什麼性別都是最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嗎……】

……

【16.3.14

我分化了，是 Alpha, 宋馳也是。

怎麼辦，生理課上說 Alpha 之間的信息素是互斥的，他一定會討厭我的味道, 我不想見他了。】

……

【17.5.16

為什麼和別人摟摟抱抱, 宋馳，我討厭你, 你和別人好，我再也不來看你了！】

……

【19.3.24

宋馳也在這個大學。

看著我, 別躲。】

……

【19.1.4

給室友女朋友過生日, 他也在，我搶了別人的骰子親了他, 他好像很生氣, 果然還是要聽室友的，喜歡就是尊重, 是讓步，我太衝動了。

他身邊的朋友還能再過幾次生日嗎？我都有空的。】

……

【22.7.30

宋家出事了, 宋馳那個名義上的爺爺竟然準備把他送出去換投資，死老頭給我等著，找人弄你。】

……

【22.9.5

瞞著爸爸和爹爹結婚了, 是的, 新郎是我一直喜歡的人, 開心。

感謝宋馳爺爺的助力，不過你還是給我等著。】

23.

……

看完, 我心情複雜。

這根本不是日記。

明明是一個變態的日常行為記錄表！

那些我匆匆瞥過的內容能播嗎？發出來就是封號十年的程度！

「你走開。」

「我也愛你！」

我：？

秦予掏口袋的動作一頓：「你現在不應該聲淚俱下地給我表白嗎……」

「你別告訴我這又是你那個大學室友支的招。」

他眼神躲閃。

我嘆了口氣，捧住他的臉頰：「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討厭分化成 Alpha 的你？」

「我分化的時候醫生就說了, 我的信息素攻擊性很強, 」他說了幾句, 眼眶竟然開始泛起淚花，「而且你後來也說我的味道嗆。」

我給他擦了下眼淚, 心道：本來就很嗆啊。

但是他如果當年不和我斷聯，就算是火藥味我也得說成香水味好吧。

算來算去, 還是怪秦予。

「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他終於把盒子從衣服里掏了出來，單膝跪在我面前。

「求婚我補給你。」

秦予見我沒反應，急得有點口齒不清：「時間, 我也補給你，我以後一直陪著你。」

「愛也補……」

我打斷道：「不用。」

他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拿出戒指先戴在他手上，再給自己戴。

「我知道你從沒停止過愛我。」

（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