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頭,很不甘心地問我,「是因為林聞詩嗎?」又在看到我指縫中滲出的眼淚時陡然怔住。
我不在他面前哭。
除了在床上時的生理性眼淚,我絕對不在他面前哭。
他的表情變得慌亂不已,跪在我身旁開始無措地伸手擦我的眼淚。
「你不要哭,不要哭。」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哥。」
「我不知道我要怎麼樣才能讓你一直留在我身邊。」
「我害怕,我很害怕。」
「我小時候一直鬧,你就會一直看著我。」
「我沒有別的辦法,我不會別的辦法了。」
他的嗓音里染上哭腔,有眼淚混著我落下的淚一同淌下。
我感覺他的腦袋固執地鑽進我的脖頸里。
「我改好嗎?我真的會改的。」
「別說我噁心,別說不愛我。」
「別這樣對我。」
他在我懷裡哭著睡過去,我看著那張臉,確定他真的好幾天沒有睡個好覺。
人總是這樣,在一起的時候猜忌懷疑,一點點風吹草動便如臨大敵,拚命地尋找對方其實沒有那麼愛自己的蛛絲馬跡,而一定要等到失去後,又委屈可憐地訴說,重來一次吧,像以前一樣愛他就足夠。
我默默地看了他片刻,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用濕毛巾擦了擦他被淚水濡濕的眼睛。
睡夢中他的眉頭只是輕輕皺了皺,我的手就已經下意識地抬起,我回過神來,看著自己停滯在半空中的手指,腦海里忽然像走馬燈一般閃過了過去二十多年的畫面。
其實我是個不喜歡跟命運對抗的人,命運讓我從億萬家產變得身無分文,我選擇適應,命運給我一個親弟弟,那我就養著他負起我的責任。
命運讓我察覺到我對祝星漓的感情,那我就愛下去。
而現在命運似乎已經在冥冥之中告訴了我,我會跟祝星漓糾纏很久,那種濃烈的複雜的,讓人無法理清頭緒的感情,會讓我們的生命緊緊糾纏在一起,我逃不開也躲不過。
我可以試圖逃離,像現在這樣,可我最終會被那條無形的線拉扯著,跟祝星漓對抗著,兩敗俱傷。
那太疲憊了,愛的話就好好愛吧,不愛的話,到那個時候,也就可以風輕雲淡地散了。
我最終撫開他緊皺的眉頭。
輕聲說,「臭小子,這真的很不公平。」
你說一句愛我,我就會相信,將你對我所有的傷害都大事化小成為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問題,可我的一句愛你,卻需要千辛萬苦去證明。
33.
趙總還是來公司簽了合同,並且還追加了很大一部分投資。
這個合同談成可以保證我在兩年內即便別的項目全無創收也仍然處於盈利狀態。
簽完合同他很八卦地湊到我旁邊問,「陳總,是不是有什麼內幕消息啊?」
我對他笑了笑,「大概是我給神仙上了供吧。」
陸觀棋倒是很了解其中的事情,說,「你弟乾的?」
「追加的這部分是。」
「不錯,不枉費你又當爹又當媽奶了他那麼多年,總算學會烏鴉反哺了。」
我對他這種說法不置可否。
晚上回家,坐在客廳飯桌旁的人立刻站起了身,朝我看來。
他面前的餐桌上放著一桌賣相很一般的菜。
我彎腰換鞋,他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哥。」
我沒理他,徑直想回屋,被他攔住,他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得我有些想笑,但表面上一絲不漏。
「你不吃飯嗎?」
「沒食慾。」
他愣了一下,可惜他這輩子都不知道伏小做低應該是個什麼樣子的,也不知道正常情況下的示弱又該是什麼樣子。
在他的認知里大概這樣就已經足夠卑微足夠處於下風。
不被人接受的時候他甚至很理直氣壯地生出了惱怒與委屈的情緒。
「可是我第一次給人做飯。」
「我還做了很久。」
「那又怎麼樣呢?」
他看著我,有種從沒有被人這樣拒絕過的茫然,「我…」
默了兩秒,那纖長的睫毛才垂了下去,「我的手還弄傷了。」
他說著,朝我攤開他的手,他的皮膚很白,落在上面的幾處,雖然已經結了淺淺的痂,卻還是透著鮮紅血意的傷口就顯得更加嚴重和可怖。
我心裡暗自嘆了口氣,又是這一招,一招鮮吃遍天,他甚至都沒有任何創新。
他的手跟著他也是真的受罪。
「做飯弄不出這種傷口。」
被我拆穿,他的眼睛眨了一下,小聲說,「可是是真的受傷了,也是真的很痛。」
「流了很多血。」
「嗯。」我淺淺點了個頭,就轉身又要走。
他的聲音有一絲抖,我聽到了裡面難以克制的哭腔,「你不管我了嗎?」
我是不想理的,心裡的怨氣還沒完全消除,我覺得他確實欠調教。
可是腳步再邁出,身後的人像是委屈極了。
他叫我,「哥。」
我就又只好停在原地,很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過身看向他,看到他眼裡的水霧蒙蒙。
看到他即將要哭出來的委屈表情。
我說,「我對不愛的人就是這樣的。」
你應該要明白的,我對你的那些好那些寵愛和忍讓,那些親密與溫柔,都是因為愛,你不該總是懷疑的。
34.
我去美國前收拾行李的時候,他就站在我房間門口看著。
垂下的手臂有些無措地揪著自己的褲子邊緣。
不情願的情緒快從他的表情里溢出來,但還是被他用力壓制著。
直到我把一個占了我四分之一的禮物盒放進行李箱的時候他才開口。
「那個小熊,真的是送他的嗎?」
「是。」我回答完就已經想過會聽到他大發脾氣的聲音了,可沒想到他只是很小聲地說了一句,「哦。」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繼續疊衣服,過了幾分鐘,他又說。
「是藍色的,還有小衣服。」
「我也很喜歡。」
我聽得出他話語中的失落,故意開口說道,「如果陳墨不喜歡的話,我就帶回來給你。」
我這段時間以來最後一點怨氣也在這句話之後煙消雲散了,我太知道這話有多惡毒了,也太明白這句話對祝星漓的羞辱。
那個被捧在雲上長大的人,連別人碰一下他的東西都是一種褻瀆,可現在卻被我堂而皇之的說,別人不要的,別人丟掉的東西才會給他。
我抬眼看到了他錯愕羞恥又萬分難過的表情,我問他,「你要嗎?」
他的眼眶驀然紅了一圈,「那如果他喜歡怎麼辦?」
「那我就沒有了。」
這個回答意外到我許久沒有回過神來,我甚至不敢相信正看著我掉眼淚的那人是祝星漓。
他明明就該發脾氣的,又或者對我說,別人不要的東西他也不要。
甚至可能會很偏激地詛咒陳墨去死,或者警告我說如果我敢這樣做,他不會讓我好過。
可是什麼也沒有。
他只是那樣可憐地說,那他就沒有了。
我感覺心臟處傳來的鈍痛讓我的鼻尖一陣酸澀。
我甚至很沒出息地想,我該抱抱他哄哄他的,我該告訴這本來就是他的,我給他的從來沒有給過別人。
可我又想,其實給他的教訓還不夠,我還應該再冷他兩天的。
原計劃是這樣的。
我怎麼能因為他的眼淚就這樣快心軟。
我低頭將最後一件衣服疊好,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我真的是個很沒用的哥哥。
永遠被弟弟輕而易舉地就捏在了手心裡。
35.
我去美國主要是忙工作,前幾天都在開會和考察。
在我下樓的時候,剛才跟我開會對接的總監追了下來,在我即將上車前叫住了我。
他的美式口音我需要很認真才能聽懂。
不過好在他說的話特別簡單,他說,希望我們交換個私人的聯繫方式,說不定有時間我們可以約會。
我有些震驚於他的直接大膽,但還是笑著拒絕了他,我說,「我有男朋友了。」
「是在中國嗎?」
「是中國人,但現在也在美國。」
他說,「你來美國考察只待幾天,沒有從跟隨你的人里見到你的男朋友。」
他有些執著,認為這只是我推脫的手段,我笑了笑說,「你如果再站得近一點,他馬上就會出現了。」
我知道祝星漓跟著我。
甚至跟我一趟航班,我在頭等艙沒見到他,心裡最開始有點想笑,但飛了幾個小時又想,不坐頭等艙的話,會很累吧,他肯定很難受,又笑不出來了。
工作時間比我想像中的長了一些,我本來預留了兩天的時候陪陳墨,準備去他租的房子那邊看看。
但現在壓縮到只剩下一天,只好算了,準備就白天跟他一起去他學校里看看。
然後陪他簡單吃頓飯好了。
我倆約在餐廳見面,我把給他準備的禮物給了他,餐廳是包廂,私密性很好。
我掏出那個大盒子,陳墨有些誇張地接過,對我笑著說,「是什麼啊哥!」
「你打開看看。」
「好。」他滿臉期待地打開那個大盒子,然後發現裡面還有一個很小的盒子。
「不會是俄羅斯套娃吧,最後拆出來一個戒指?」
「不是。」
他打開盒子,眼睛突然就瞪大了,「哇,哥,這個牌子的手錶很貴的,我同學也有一塊。」
「喜歡嗎?」
「喜歡!但是太貴了,還能退嗎?」
「不用,戴著吧。」
他這才伸手戴上了,喜愛從他的表情朝外溢出。
我托腮看著,又覺得真挺虧欠他的,計劃著等明年公司再多盈利一些,工資再多一些,就給他先買套房子,車子不急,可以等他回了國再說。
讀完書回去也 22 歲了,到了戀愛的年紀了,他掙的工資覆蓋戀愛花銷就好,我得解決掉他的後顧之憂才行。不能讓他一窮二白地去談戀愛,那樣委屈對方也委屈他自己。
我倆吃完飯,他拿起了他放在沙發上的包起了身。
我看了一眼,隨口問道,「包里裝了些什麼東西啊,鼓鼓囊囊的。」
「圖書館裡的書,好幾本呢,正好快到時間了,一會去還掉。」
我點頭,結了帳跟他走在路上,他走在外側,一邊走兩人隨意閒談著,吐槽今天的天氣。
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下午的時間就已經很暗了,這條路上的行人少之又少。
陳墨開玩笑說,「像不像喪屍片的開頭。」
我剛想開口,餘光忽然瞟到一個大大的黑影迅速靠近,在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陳墨手裡的包就直接被人順走了。
「誒!」
兩個騎機車的小混混,后座搶包的那人還十分囂張地背對我們比了個中指。
不到一秒的時間內,我和陳墨下意識都往前追了兩步,但反應過來又停了下來,畢竟東西不值錢,大概也追不到。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穿著套頭帽衫的身影像一陣風般從我身邊掠過。
我的心猛然一跳,剛慢下來的腳步立刻加了速,可惜祝星漓身高腿長,又年輕,體質簡直是強悍得不行。
我用盡全力也追不上,他在追車,我在追他,陳墨追著我,「哥!!別追了!不值錢!」
運動一會感覺嗓子都在冒煙,我用不上力氣地大喊,「祝星漓!別追了!」
「你快停下!」
眼看他快要隨著那輛車消失在拐角處,我顧不得陳墨在不在了,「你再跑我倆就分手!」
那高大挺拔的背影腳步慢了一下,因為慣性還往前了幾步,有些猶豫地站在原地,看樣子很不甘心。
我終於追上了他,看著帽衫下那張驚艷萬分的臉,一股無名火就上來了。
「追什麼追?!」
「你知不知道這是哪?」
「那些混混萬一有槍怎麼辦?!」
「你知不知道你的命多值錢?你萬一死在美國了我怎麼跟爸媽交代?!」
他跑了這麼長一段也只是稍微有些氣喘,聽我說完垂下眼睛,「可是他們搶了我的小熊。」
我一愣,驚魂未定下語氣很不好,「什麼狗屁小熊!」
「你的熊在家裡,沒人跟你搶!」
聽我說完,他猛然抬眼看我,那雙玻璃一般的眼睛裡,若有驚喜閃過時,美得不可方物。
「真的嗎?」
他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又有些不敢置信地確認,「是真的嗎?」
我舒出一口氣,那瞬間的驚懼已經褪去,又回到了我曾感受過的那種情緒里。
劫後餘生,失而復得,才能明白對這個人,真的愛得比想像中多得多。
我點頭,「是送給你的,我只給你做過。」
他拉著我,剛才追混混臉不紅心不跳的,這時候眼圈鼻尖卻瀰漫出一圈紅意。
「哥…」他說著,已經伸出的手即將形成一個擁抱的姿勢。
陳墨卻在這個時候追了上來,「哥,你沒事吧。」
祝星漓迅速背過了身,伸手在眼睛上擦了擦。
「這是…」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祝星漓的背影,總覺得很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祝星漓這才轉過身來,看向陳墨。
「誒,你也來美國了?」
「嗯。」
然後陳墨的眼睛落在了祝星漓還拉著我的一隻手上,「哥,你倆這是…」
祝星漓也看向我,在等著我說話。
我的腦海從偶遇,結伴旅遊,一起出差等種種說法中選擇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個比較省事的說辭。
「談戀愛。」
兩雙望著我的眼睛同時瞪大。
我覺得這對陳墨來說可能是有點刺激了,但這種刺激早晚要有,好在陳墨也算是個見了一點世面的孩子了。
跟我說,「哥,你幸福就行。」
「也別太在意別人的眼光。」
「其實很多的,我同學有好多都是。」
我很想告訴他我一點都不在意這些,但是看著他費盡心思地安慰我的樣子,還是點了點頭,說,「謝謝你。」
跟陳墨分開,我倆一起走在美國的街頭。
我跟他說,「升個艙吧,來的時候不難受嗎?」
他牽著我的手,然後又有些霸道地將手指擠進我的指縫中,垂著眼沒說話,看樣子有些心事重重。
我只好又問他,「怎麼了?」
他猶豫了一下,似乎做出了某種很重要的決定,問我,「我們和好了嗎?」
我不明就裡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說,「你把手伸進我的口袋裡。」
他外套裡面穿了一件肚子上有大口袋的衛衣。
我伸出沒被他握住的那隻手,鑽進口袋裡掏了掏。
憑手感是一疊紙制的東西,拿出來一看,全是他的個人證件,我突然明白了他想做什麼,「你…」
「我們結婚吧哥。」
他又從褲兜里摸出了兩枚戒指,「其實很早就該給你了,只是我一直害怕你還會離開我。」
「我總心有疑慮。」
「可是我現在明白了,只要你在我身邊一天,那我就賺到一天。」
「如果你要走,天涯海角我也會跟你去。」
「我會愛你一輩子。」
「我們結婚吧。」
今天天氣真的很差,風把我的衣服吹得揚起,在這座不知名大橋上,來往的人都是極其陌生的面孔,就連這個世界都有種令我不熟悉的感覺。
唯獨祝星漓那張臉,令我此生都絕對難以忘懷,他不明白他望著我,用那樣誠懇的神情向我許諾一生時,我此時心裡鋪天蓋地的歡愉。
我垂眼看向他手裡的戒指,就那么小的兩個銀色小環,會套住我們的一生,像是某種枷鎖,要將人牢牢縛住。
人人都熱愛自由,我也並不例外。
在我追尋多年以後,我終於明白,其實有祝星漓在身邊的時候,我最自在,原來找來找去,自由就在愛人的指尖。
那戒指便不再是枷鎖,那是愛的翅膀,托舉著人去更廣闊,更美好的高處,吹人間最溫暖的風。
祝星漓低頭吻我,十指緊握的手終於鬆開,而那隻手像魔法一樣變出一張心愿券。
他說,「我可以許願嗎?」
我看著他的臉,驀然一笑,「這麼耍賴啊,那,給我戴上吧。」
他顫抖著給我戴上那枚戒指,剛剛好,不大不小,有眼淚垂在戒指上又很快消失掉。
我們狂奔在洛杉磯的街頭,趕在登記處關門之前。
直到要進門時,我混沌的大腦才有一刻清醒,拉住要往裡沖的祝星漓,「對了,你還沒滿二十二!」
他回頭,本來興奮激動的表情突然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我看著他驟然崩潰的表情,其實也很遺憾,要知道人生中這種熱血上頭不顧一切的時候並不多。
可我相信我們還會回到這裡的。
「哥。」
那耷拉下來的眉目顯得可憐極了。
「哥。」
我收拾起自己心裡那點失望的情緒,伸手抱住他,「你跟我撒嬌也沒用,誰叫你不到法定年齡呢。」
他悶著不說話了,我只好笑著摸摸他的腦袋。
「快點長大吧,長大我們再來這裡。」
他的臉埋進我的脖頸,沉默地收緊了手臂。
36.
我送他的小熊被擺在了床頭。
偶爾會不小心掉下去,他看到了便立刻要彎腰去撿。
他的重量一下全部壓在我身上,我有些不滿地伸手推他,「你能不能先干正事。」
他將小熊擺好,垂下頭咬我的下巴,「我沒在干正事嗎?」
「你…」我還想再罵,話卻沒有完整出口,他盯著我,吻從臉頰落到耳廓,「哥,現在這樣可以嗎?」
「哥,你看著我好不好?」
「哥你怎麼在哭,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嘶,你好快啊哥。」
我猛然吐出一口氣,緩了好一會才睜眼看向他,「不准說了!」
他抿唇,表情看起來很委屈,但眼睛裡明顯有笑意閃過,又用臉頰來蹭我的臉,「為什麼凶我啊。」
我不理他,閉上了眼,下一秒,就有溫熱的吻落了下來,很深,也很纏綿,我聽到他的聲音,帶著情慾時更加勾人性感,「哥哥,我愛你。」
鬧到半夜兩人洗完澡已經三點半了,我皺起了眉頭,「明天還要上班。」
他嗯了一聲,很熟練地鑽進我的懷裡,「不能不去嗎?我也可以開個投資公司的,你來當老闆,可以每天不上班。」
我偏頭親了一下他的額頭,「不行啊,男人得有事業。」
他知道我不會答應也就乾脆不糾結這個問題了,反而問我,「你想去看看爸媽嗎?」
我一愣,沒想好怎麼回答的時候他已經繼續說了, 「爸媽很想你。」
「經常去你房間看一會, 還會把我的名字叫成你的。」
「我對爸媽, 有愧, 我不敢確定他們現在看到我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我怕他們難過。」
他不過問那些事情,只是很認真地跟我說, 「就算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可他們也養了你二十多年,不會完全沒有感情的, 等再過陣子,我可以試探著問問。」
我聽他說完笑了笑, 「長大了啊寶貝, 懂得為人考慮了。」
「馬上二十二歲了, 都要當老公的人了當然要成熟點。」
我嗯了一聲, 他又仰頭看我, 「你也是,要當老公的人了,跟你們公司里的男員工女員工都保持點距離。」
「嗯,那你在家等我。」
「(是」說到這個我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爸媽對你的, 性向, 了解多少?」
「他們都知道, 也知道我的脾氣, 反對沒用,只說了少帶到他們面前去氣他們就行。」
「不過爸媽還是老樣子,滿世界地忙,我要找他們都得預約,一年也見不到幾面。」
「爸媽很忙碌但是也很愛你,要乖一點知道嗎?」
他有些不太滿意,「我現在還不乖嗎?」
我推開他的腦袋,「破皮了, 別嘬了。」
他不肯,又湊上來,「跟你聊一會不睏了, 再來一次?」
「你別得寸進…唔。」
他像條狗一樣愛咬人, 我迷亂間抬手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牙印,想嘆口氣,目光又正好瞥到那個藍色的小小一團。
它被放到了兩個枕頭中間,床中的位置。
祝星漓其實不算是個有童趣的人, 小的時候有人跟他說,要愛護小花小草啊, 它們也會疼的。
他只會很冷淡地說一句, 它們沒有痛覺神經。
他拿著他小時候的小熊睡覺,保姆哄他說,小熊會保護小少爺的。
他也會說, 它就是個布娃娃,怎麼保護我?
而現在卻很認真地要給小熊穿衣服,會在我要出門應酬的時候說,如果你不按時回來我就掐死我們的兒子。
會說我們一家三口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我有的時候很無奈, 也會想說,他就是個布娃娃。
但看著他無比珍視地給它蓋被子的時候又有些贊同地親親他。
是啊,我們一家三口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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