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縮進了飼養箱的角落,把自己團成一團,裝睡。
我伸手進去。
蛇吐了吐信子,舔我的手指。
【男主也就這點定力。】
【這是什麼?老婆的手指,舔一下。】
我輕聲說:「過來。」
蛇收回信子,裝作聽不懂。
【男主 be like:我是蛇,蛇聽不懂人話很正常啊。】
我目光飄忽,長嘆了一口氣:「這麼笨,還是換一條好了。」
他很快纏上我的手臂,緩緩向上爬,與我對視。
豎瞳冷冷的,又有點不甘。
【好幽怨的眼神!】
【陸棲白:已老實,求放過。】
9
我帶著蛇回了祖宅。
之所以叫祖宅,是因為這個別墅很老。
又舊又陰森,還在郊區的山上,馬上能拍中式恐怖片了。
門推開。
養母拎走我肩上礙事的蛇,隨手一丟。
然後,抱住我,像吸貓一樣,吸了好幾口。
【男主就這麼飛出去了嗎?還得是親媽啊。】
【我是拋物線,我不支持男主飛走。】
我有點呆滯。
完了。
我果然也是個寵物。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小時候,我以為大家單純是喜歡小女孩。
被吸萎靡了。
我有點懵。
「哥哥今天在家嗎?」
養母一愣。
「呃,我去幫你撿回來。」
「不是,叫過來。」
三分鐘後。
陸棲白出現在樓梯口,我的蛇還沒爬回來。
我仰頭,問他:「哥哥,你看見我的蛇了嗎?」
他臉色有幾分不自在。
「沒有。」
「可能爬出去了吧。反正都在家裡,爬不走,到時候讓人幫你找。」
我慢慢走上台階。
他清冷如潭的眸光像倏然被風吹皺,有絲慌亂。
他後退一步,後背撞到了牆上。
「做什麼?」
「你不去找?」
看來是真的很怕我發現。
我輕輕拉住他襯衫的袖口。
苦思冥想,豁出去了,掐軟了聲音,撒嬌。
「哥哥,幫我找一下好不好?」
10
客廳里,養母的臉變成苦瓜。
語氣酸溜溜的。
「這樣撒嬌的話,你從沒跟我說過。」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抿唇。
我也是第一次說。
陸棲白一怔。
淡淡的緋紅從耳根蔓延到臉頰。
他整張臉都紅透了。
彈幕大為震驚。
【人略施小計,就讓冷血動物紅溫了。】
【快!強迫他去抓蛇!】
他有些飄飄然了,脫口而出:「好。」
【就這樣答應了?】
【學分身術就是現在!】
陸棲白轉身就走了。
十分鐘後,他拎著一條白蛇回來了。
【地里現抓的嗎?】
【不是吧,紋路都一樣。這就是陸棲白本蛇。】
是我原來那條。
但,呆呆的。
像沒了魂魄,蛇躺在我的掌心,挪動緩慢。
我垂下眼帘。
「有點奇怪。」
陸棲白故作矜持,冷淡地問:「哪裡奇怪?」
我抬頭,與他對視了三秒。
他喉結滾動。
我踮起腳,他低下頭。
在他耳邊,我輕聲說:「他之前都會親我耶。」
「可是今天很冷漠。」
【啊啊啊啊啊這個他是蛇還是陸棲白!就這個雙關爽!】
【興奮得我在床上滾了兩圈。】
【男主今晚真要睡不著覺了。】
還沒等他說話。
我退了一步,繞過他,上樓。
到飯點了。
11
養父親手做了一桌子菜。
他和養母就坐在長桌的對面,看著我吃,嘴角的笑沒下來過。
我嚼嚼嚼。
以前真沒發現他們有這種飼養人類的心態。
從前,養母總是給我夾菜,笑著說:「你吃吧,媽不餓。」
我十分感動。
一篇作文從小學寫到了初中。
現在才發現。
她是真不餓。
蛇可以一周只吃一頓。
陸棲白姍姍來遲,也坐在了我對面。
秀色可餐。
我看著他,喝了一大杯雞尾酒。
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我今天是開車來的。
也沒事。
大不了讓陸棲白送我。
自從知道陸棲白是我的寵物蛇後,我的心態就開始變了。
我可是主人欸。
12
吃完飯,養母送我下樓。
我的後備箱都被她填滿了人類凍干。
陸棲白被她推搡著坐上駕駛位,開始干代駕了。
我坐在副駕上,盯了他一路。
我從前不敢這麼盯。
但現在,他都敢當我寵物蛇了,我還有什麼不敢的。
他心跳聲都亂了,踩了剎車,將車停在山腳。
天已經黑了,這裡僻靜,人煙稀少,僅有路燈發出微光。
他聲音有些沙啞。
「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你今天也很奇怪。」
【什麼叫也很奇怪?他這算承認他是白蛇了嗎?】
【快承認然後做些男女主該做的事情!】
【這誰敢承認。對家裡養了二十幾年的妹妹有了不該有的心思,自己和妹還有生殖隔離,無人在意的角落男主已經碎了好多遍又拼回去了。】
【那為什麼做蛇的時候那麼大膽?】
【做蛇沒人性。】
我解開安全帶。
微微傾身,靠近他,將手撐在他身側。
他比我高很多,我得仰頭才能和他對視上。
陸棲白呼吸紊亂了。
我湊得更近。
鼻尖幾乎要觸碰到他的下頜。
他閉上眼。
一副認了命又任人採擷的樣子。
我手指觸碰到他的臉頰,又快速離開。
「你睫毛掉臉上了。」
陸棲白:「......」
我坐回去,重新系好安全帶。
【耍男主就算了,怎麼連我也耍!】
【你倆就親一個吧,就當是為了我。人形男主不願意的話我可以在後面推。】
13
接下來的路程,陸棲白一直沉悶不樂。
我沒再跟他胡鬧。
只是把無精打采的小蛇拎出來,放在手裡盤。
彈幕發出了感嘆號。
【!!!】
【男主在開車,別盤,他跟蛇身共感!】
面前恰好是個紅燈。
陸棲白猛地踩下剎車。
紅著臉,微微喘氣。
我嚇了一跳,立刻住了手,將蛇揣進口袋裡,老實地坐著。
這一路真的很驚險刺激。
好不容易到了新家。
陸棲白送我上樓。
我雙手插兜,跟在他身後上樓梯,輕輕撓了一下蛇尾巴。
他險些踩空,及時扶住了樓梯扶手。
口袋裡的蛇在顫抖。
我輕輕摩挲著。
蛇在手中,滑溜溜的,似乎想掙脫,又掙脫不得。
陸棲白加快了腳步。
他靠在門邊的牆上,像被捏住了七寸,呼吸漸漸變重。
「到了,開門......」
我看著他,手上又用了些力。
他一句話沒說完,硬生生地被打斷成悶哼。
仰起頭,汗沿著鎖骨滾落。
我抬眼:「你怎麼了,哥哥?」
蛇從口袋裡探出頭。
空當間,他平緩呼吸,順勢說:「我討厭蛇。」
「別拿出來。」
我點頭,上前輸入密碼,拉開門,走進去。
「噢。」
陸棲白貼心地為我關上門,自己走了。
14
蛇變得活潑了。
他從我的口袋裡鑽出來,爬上我的手臂。
這次爬得很快。
我還沒來得及打開客廳的燈,蛇尾輕輕繞上我的脖子。
信子落在我的唇上,一下又一下,濕漉漉的。
尾巴尖輕輕拂過我的鎖骨,帶來一陣癢意。
【男主回到大號了!】
【今晚可給他憋壞了,人形都沒來得及操控回家,還在女主門口站著。】
【人性消失,奇怪的屬性增加了!】
蛇今晚有點凶。
在我身上爬上爬下的。
他又纏住我的小腿,逐步摸索。
腦子有些混亂,我踉踉蹌蹌地退了幾步,摸到門把手,擰動。
門又開了。
我往後,跌進陸棲白的懷裡。
蛇的行動變得緩慢,似乎是放過了我。
他從背後扶住我,胸膛寬闊。
雙手扶著我的腰。
我憋紅了臉,聲音細如蚊蚋:「你進來吧,哥哥。」
「讓蛇爬來爬去,也太累了。」
彈幕一片又一片的感嘆號。
【哇塞!!!】
【進哪裡?可以直說嗎?】
【女主這跟直說了有什麼區別,男主這下再也裝不了了。】
陸棲白頓了一下。
然後單手把我抱起來,往裡走了兩步,順手帶上門。
還很貼心地鎖上了。
15
我被他抵在牆邊吻。
他單手托著我,讓我不至於掉下來。
我是懸空的,這樣很沒安全感,只能雙手摟住他的脖頸,與他貼得更近。
身上很燙。
但纏在腿上的小蛇卻是冰涼的。
沒有開燈。
其他感覺就愈發明顯。
他分了神。
蛇在動,人也在動。
我支撐不住,慢慢從他的臂彎中滑了下去,又被他撈回去。
陸棲白對我的新家已經很熟悉了。
一片黑暗中,他抱著我,推開臥室的門。
我被放到床上。
他雙手撐在我的身側,昏暗中,豎瞳顯露,眼神很亮。
「聽潺。」
他叫我的名字。
「你會後悔嗎?」
「你會覺得我是個很壞的人嗎?」
蛇糾纏得太緊,我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不會。」
不是壞人。
他根本不是人類。
是壞蛇。
餘下的話被他堵在唇舌中。
兩小時後,我有點後悔了。
他鬆手的間隙里,我扁扁地爬走。
早知道今晚不惹他了。
腳踝被他握住。
我被他翻了個面。
兩隻手被他舉高,並在一起,然後蛇爬過來,纏住了我的手腕。
像被綁住。
我淚眼朦朧,連哭都沒勁了。
「我討厭你。」
他一點也不聽。
「剛剛問過你了,你說喜歡。」
16
我過了很久才醒。
應該到中午了,但窗簾被人放下,屋子裡黑漆漆的,還很陰涼。
像從前在家一樣。
陸棲白早醒了。
冷白的肩頸上有很多清晰的咬痕。
昨晚我也狠狠地教訓了他,對他又抓又咬。
【馬賽克終於沒了,只給我們看事後嗎?】
【蛇有 double,光腦補就覺得很刺激了。】
【有沒有人覺得體型差也很好品?】
【一聊到黃,男女也不對立了,原生家庭也不痛了,國際局勢也不關注了,生態污染也無所謂了,病也好了,聊得忘情了也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我掃了一眼,面紅耳赤,又把自己卷進被子裡。
彈幕說的沒錯。
陸棲白知道了我不討厭蛇人,硬要我了解他。
不是前後,而是並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