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還不忘再向溫景書討要微信,還是被他一口回絕。
我愁容滿面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溫景書不愧是大學霸,一眼看穿我的為難。
「要是不想回宿舍,我幫你找個地方住吧。」
說著,他像是意識到什麼,立刻一臉正氣。
「住哪兒你來挑,我一定不進房間,錢我出。」
這樣,讓我這個老色批更愁了。
就不能上道點,讓我親個嘴子摸兩把嘛。
最後我還是選擇回宿舍,我怕以後還不了人情。
陳苗苗又不是第一天給我看她的臭臉。
要是不想看,就早點洗漱上床。
床簾一拉,就再也看不見了。
可當我被帘子包圍在床上時,連自我寬慰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手機突然一震,手機的亮光刺進我的眼。
「要是你覺得難受,可以打電話給我的,我隨時都在等你。」
看著溫景書發來的消息,壓抑不安的心被漸漸安撫。
也讓我的理智暫時回歸。
陳苗苗向來眼睛長在頭頂,一點不符合她理想優質條件的男生,都不會有好臉色。
她對喻軒如此,對溫景書也是一樣。
雖然我沒聽說過溫景書,但從陳苗苗的反應來看,他一定不缺追求者。
他,到底想幹什麼?
6
突然,來電顯示復蓋螢幕。
喻軒?
怎麼主動來找我了?
我立刻看一眼時間,大致猜出個七八分。
接通電話後,就聽見喻軒喝醉的聲音。
「王以惜,過來酒吧接我。」
好不容易和他斷開,我可不想鬧誤會。
但他的脾氣和名氣都在,像溫景書說的直接拒絕,我怕是會有麻煩。
正猶豫著,電話那頭突然傳出摔倒在地的巨響。
人群驚呼,音樂暫停。
完蛋,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我是喻軒最後一個通話的人,不會要擔責吧。
嚇得我立刻衝出寢室,飛奔去酒吧。
一到那,就看見喻軒橫躺在包廂里,愜意地打呼。
我捏緊拳頭,恨不得朝他臉上來一拳。
現在宿管阿姨已經關門,我進不去了。
我怒沖沖地走到喻軒旁邊,摸出他的錢包。
突然,他像詐屍一般抱住我的腰。
「我要王以惜,把王以惜給我找來,給她打電話。」
我剛想以正當防衛為藉口扇他,他又像死屍一樣鬆開力氣,毫無反應。
有種被噁心騷擾後,又無法報仇的無力感。
氣得我狠狠跺腳。
從前我舔喻軒時,有次他喝醉後打電話給我,讓我接他去酒店休息。
討好型人格變重度舔狗的我,怎麼會狠心把他丟在房間裡自生自滅呢。
那天晚上,我細心照顧他到五六點才休息。
第二天醒來的喻軒,看到自己乾乾淨淨,都嚇一跳。
直到看見在客廳沙發上悶頭大睡的我,才相信自己沒遇到壞人。
之後他一喝醉,就打電話給我。
還告訴酒保,我會來接他。
以前他還不會醉得不省人事,起碼能扶著走兩步。
現在他這一米八的體格,我拖到酒店都得休息兩三個小時。
我拿起電話,打給喻軒常去的酒店。
讓他們找幾個健壯的服務人員,接走他們的超級 VIP 貴賓。
最重要是,小費管夠。
這個酒吧是我之前兼職的地方,裡面的員工還算熟。
借了一個推車,把喻軒推到酒吧門口。
忽然,一個令我印象深刻的身影在旁邊人群中閃過。
7
神秘人?
在我兼職結束的最後一晚,輪到我去打掃酒吧二樓的包房。
在上樓打掃前,經理提醒我,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出聲,也不要傳出去。
這點早就寫在了工作合同里,違約金高昂,我可賠不起。
當我上樓打掃後發現,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直到我聽見一聲慘叫。
這是……殺人了?
我沒忍住好奇心,一步步朝聲音來源走去。
在夾縫中看見神秘人坐在中間,面前是個鮮血淋漓的男人。
「少爺,看在我為公司賣命這麼多年,幫我向董事長求情,饒我一命,不要報警。」
那人一邊說一邊猛猛磕頭,血沾滿地攤。
門縫極其小,在角度里我根本看不見神秘人的樣子。
神秘人站起身,丟下放著視頻的手機,陰惻惻地笑道。
「到底是誰出賣誰,你進監獄後好好想想吧。」
那晚,在回去的路上我都是心驚肉跳,可他帶給我的感覺卻有種致命的吸引。
我想再見到他。
這麼狠的人能夠幫我,我一定能改掉討好人格。
我想掰正我的脊梁骨。
於是我不斷答應喻軒,來酒吧帶醉酒的他離開。
可自從那晚之後,我再也沒瞧見過他來這家酒吧。
今晚好不容易遇見了,卻是在喻軒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
我放不下喻軒生死由命,又不舍我蹲守多時的人離開。
左右為難之際,我想起溫景書給我發的消息。
「打電話給我。」
我立刻撥通溫景書的電話,下一瞬,電話里的聲音和身後的聲音同時出現。
我意外地轉過頭,驚得眼睛都直了。
溫景書的衣服,和剛才閃過的神秘人的衣服,一模一樣。
「你是要找我幫忙嗎?臨時工。」他薄唇輕啟,俯下身笑眯眯地看著我。
8
溫景書幫我把喻軒送到酒店安頓好,又帶我另外開了一間豪華套房。
我們兩人一路無言。
可我有很多想問溫景書的。
他和喻軒之間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找我?
還要費勁巴拉地偽裝成另一種性格來拉進我們的距離。
擔心這些問題太過直接,會讓他有不舒服的感覺,就一直憋著沒開口。
「你再不問,我可就走了。」
溫景書嘴上說著要走,可他的腳卻一步未動。
像是故意等著我似的。
我這人非常識趣,人家都遞台階過來了,當然要順著下呀。
不然多不給人家面子。
「你和喻軒之間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要是有,也是因為你。」
他一直在找我,意外打聽到我和他同一所大學,只是在不同的系。
他高興得想直接找我,奈何我給喻軒當舔狗太勤快。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拋開上課休息時間,基本上都在喻軒身邊。
他連根針都插不進。
更讓他後悔的是,作為這個酒吧的老闆,等我兼職結束才知道,我其實在他這工作過。
我當時正瘋狂追求喻軒,還拒絕了他的回聘邀請。
這讓他一度覺得,我是因為看見他處理集團臥底太暴力,害怕得不願來。
沒辦法,他只好找喻軒。
當時喻軒因為別人的一句話,用我開賭局。
溫景書用高額賭注作為誘餌,騙他把我約出來。
這話我聽得越來越臉紅。
溫景書斜倚在沙發上,看我的眼神都略顯委屈。
仿佛正大光明地接近我,是一件比取經還難的事情。
「那……那你為什麼要找我?」
「我長相普通,身高普通,家境更普通,唯一突出的也就只有我的成績。」
我越說越起勁,突然腦子靈光一閃,害怕地看著他。
「該不會是誰偷拿了我的身份向你貸款,你來追債的吧?」
自從我差點被我姑姑賣掉,我就一直對他們家草木皆兵。
9
我從小是個留守兒童,爸媽都要遠赴城裡工作打拚,就為了給我更好的生活。
為了能讓我有更好的學習環境,爸爸媽媽求著嫁到城裡的姑姑幫忙。
承諾會定期給他們打生活費,我的所有費用一律會承擔,他們只需要照顧好我的一日三餐,保證我的安全就行。
從此我開始了寄人籬下的日子。
而陳苗苗,是我的表妹。
姑姑總是跟我爸媽誇大我的花銷,然後再悄悄打回扣。
爸媽帶著東西來看我,他們一走,陳苗苗就來搶我的東西,還用哭鬧吸引大人的注意。
「你什麼都用我的,沒有我你都讀不了書。」
「真是個白眼狼,和表妹分享一下會掉塊肉嗎?」
「現在敢欺負我女兒,明天就能欺負到我頭上,我立刻叫你爸媽把你接走,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去。」
姑姑指著我鼻子罵,姑父在一旁應和。
那時還小的我,第一次經歷了手足無措、百口莫辯的感覺。
苗苗她每天都有新鮮水果吃,隨時會有好吃的零食,還有想要就要的新衣服。
我只有爸爸媽媽來找我才會有。
這麼點,也要分享嗎?
爸爸媽媽希望我好好讀書,過更好的生活。
要是離開姑姑家,我是不是就不能上學了。
猶豫許久後,我把零食玩具,小心地推到苗苗的面前。
我當時還小,不知道要怎麼說。
但我的做法已經讓姑姑姑丈滿意。
從此我明白,討好是我要立刻學會的生存技能。
只要是我能幹的家務活我都會幹,不哭不鬧也不亂叫。
漸漸地,姑姑他們一家想聽什麼話,我都會信口拈來地討好他們。
即使我不想去做,也會用更大的付出,去下意識換取他們的原諒。
這樣的日子我上到了高一,這天家裡來了一個陌生阿姨。
她看我的眼神欣喜中還帶著不單純的打量。
後怕的我開始留心眼,發現姑姑是在提前給我尋找婆家,還收了好幾家人的定金。
生命受到威脅,可我還是沒有捅穿,讓他們難堪。
而是立刻向爸媽提出住校,哪怕逢年過節都沒有回過姑姑家。
後來我們家也慢慢好起來,在城裡有了自己的一套房,再也不用寄人籬下。
可沒想到的是,陳苗苗和我考進了同一所大學。
有姑姑當初的前科,我很難保證自己的信息沒有被陳苗苗偷拿去借貸。
10
「那你還記得在姑姑家,遇見的朋友嗎?」
經過溫景書的循循引導,我把這些年在姑姑家的遭遇全都和盤托出。
他是我第一個傾訴這些的人,卻不料他問出這個問題。
我努力回想在姑姑家的那段時間,因為是寄人籬下,我不帶朋友回家。
唯一能來我家的朋友,也就一個鄰居小胖墩。
那時小朋友都喜歡過家家,我們也一樣。
他不愛說話,陳苗苗就覺得他是個啞巴,還胖,很嫌棄他。
把我和他湊一對,我當妹妹,他就是哥哥。
我是媽媽,他就是爸爸。
但其實他很愛講話,只是陳苗苗不在的時候。
只可惜他全家出國了,臨走前他還想把我也帶走。
那時我為了討好他,下意識說些他愛聽的話。
「我一直都會在這裡等你,你一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會認出你。」
「到時候我們再一起玩過家家,你當爸爸,我當媽媽,不帶陳苗苗玩。」
最後一句話我是湊近他耳邊小聲說的,保證不讓陳苗苗聽見。
頓時我腦子靈光一閃,童年記憶里的人一下就對上了。
我瞪大眼睛看著溫景書,察覺到我的眼神後,他高興得長舒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忘記我了,現在總算是想起來了。」
看著他現在一米八幾的身高,有形的手臂和隔著衣服都能讓人感覺到有八塊腹肌的狼狗腰身材。
這很難聯想到,這和小時候圓滾得像球似的是同一個人。
「所以你費盡心力找我,就是為了讓我認出你?」
變成有錢人後,都會這麼無聊嗎?
無聊到要和我打啞謎,還有變成另一種性格幫我改掉壞毛病。
「是你說的,再見面時你當媽媽,我當爸爸。」
「你是想反悔嗎?」
他表情看著委屈,但語氣卻像是意有所指。
這色誘太明顯。
我不敢確定,也不想拒絕。
11
我撓了撓頭,自嘲一笑,「現在這個年紀玩過家家,沒有那個感覺了。」
「要不我帶你去幼兒園參加義工活動吧,還能找回童年。」
說完,我嘿嘿一笑。
溫景書直接來到我面前,緩緩俯下身用雙臂控制我的活動範圍。
他紅唇撩起一抹深意,像是故意獻媚。
從上至下在我臉上游離的視線,更是明晃晃的勾引。
「不玩,過真的家。」
說著,他用鼻尖輕輕划過我的頸側,直到描摹完我發燙的耳尖。
「我會帶給你不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