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姐,我是看在您父親的面子上才跟你一起吃飯的。」
「你也知道海城三分之一的房產都在我們家手裡,夏家最近在開發旅遊產業吧?兩家如果聯姻,那就是強強聯手,到時候各玩各的,各自尋找真愛,夏小姐也不必在意。」
又是各玩各的嗎?
我已經聽膩了這套說辭,用各玩各的來掩蓋花心不忠的目的和說辭。
夏家未來很可能和他們合作,我還是說了幾句好話:
「李先生可以說說那三分之一的房產嗎?這其中肯定有你的手筆吧?」
李臨一下子來勁了,馬上就要開始高談闊論,結果還沒說話就被人打斷。
「如果我說海城剩下的三分之二房產都在我手裡呢?夏小姐有興趣和謝某聯姻嗎?」
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心跳漏掉一拍。
一抬頭,就看到謝清硯微沉的臉,以及身後站著的一堆秘書助理。
沒人敢出聲。
「謝……謝總?好巧啊。」
李臨不怕死地上前打招呼,謝清硯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徑直走到我面前俯身在我耳邊低語:
「怎麼辦?」
「你的相親好像被我毀了。」
「補償你好不好?」
他說的補償就是把我摁在車裡親,細細密密的吻落在我身上讓人不知所措,不是兇猛的侵占,而是溫柔似水的入侵,更讓人難捱。
「別……別碰那裡……」
我抓住他的腕骨。
他抬起頭,舔了舔濕潤的嘴角。
「不喜歡嗎?」
他的眼睛也跟著濕起來,空氣里泛著曖昧的潮。
把我弄得不上不下,現在又說這樣的話。
我趁著間隙喘息,車窗忽然被敲了兩下,傳來熟悉的聲音:
「哥,你在裡面嗎?」
是謝遲。
我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
謝清硯在我耳邊吐氣:
「別緊張。」
他嘴上這麼說著,在我哀求的眼神下還是搖下了車窗。
「哥,你真在這啊?」
「有事嗎?」
他的聲音淡淡的。
「沒事,就是跟你打聲招呼。」
「哥,她是誰啊?」
謝遲好奇地想探進來看我的樣子,被謝清硯擋住了。
「你嫂子害羞。」
他還是不依不饒,「小氣。」
「放心,以後有的是時間見。」
他終於搖上了車窗,我在他的懷裡鬆懈下來。
他摸著我的臉頰,似乎很喜歡我剛剛緊張的樣子。
「現在是不是該算算你背著我和別人相親的事了?女朋友。」
「唔……等等。」
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突如其來的吻吞沒了。
我被謝清硯弄得沒力氣。
再醒來時,就看到謝清硯在看我的手機。
昨晚放在桌子上,忘了息屏。
千金群的特別提示音一直響。
11
我感覺整個人血液都倒流了,而他還是神色淡淡的樣子。
「你接近我是為了報復謝遲嗎?」
「不是的……」
風吹過放在桌上坂元裕二的《四重奏》。
他念出我在群里發的句子:
「誘惑,怎麼誘惑?」
「變成貓、變成老虎、變成被雨淋濕的小狗。」
「誘惑就這三種。」
我慌亂地想要解釋,卻被他輕輕按住手。
「夏檸,」他垂眸看著我,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敢答應你嗎?」
我搖搖頭,心跳如鼓。
「因為我害怕。」他自嘲地笑了笑。
「害怕你只是把我當作報復謝遲的工具,害怕你對我只是一時興起。」
「不是的!」我急得眼眶發熱。
「我從來沒這樣想過!」
「噓。」
他用手指抵住我的唇,「讓我說完。」
「我比你大五歲,離過婚,性格沉悶無趣。而你年輕漂亮,家世顯赫,身邊從來不缺追求者。」
他頓了頓,
「所以當你說喜歡我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你在開玩笑。」
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謝清硯,你混蛋!」
「嗯,我混蛋。」他輕輕擦掉我眼角的淚。
「但是夏檸,我好像陷進去了,你的誘惑成功了。」
我頓了一下,愣在原地。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喜歡上你了夏檸,是真真切切的喜歡。」
「從第一次見面你摔進我懷裡我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所以……選我吧。」
他仿佛下定了決心,又像是無可奈何。
「不要和其他人聯姻,也不要和其他人在一起。」
「選我吧。」
12
生日宴那天,我帶謝清硯見了父母,他們對他都很滿意。
我才知道之前他一直說的真實模樣是什麼。
他是謝家拋棄在外的私生子,僅僅一年的時間就回國接手家裡的產業,打通了數條產業鏈。
把家裡那些老派全都掃乾淨了,可謂是不留情面,圈子裡的人看到他都要敬上三分。
所以他才覺得我不會喜歡那個在生意場上冷血無情的他,還有那個殺伐果斷、不念舊情的謝清硯。
可從第一眼看到他開始,到後面逐漸了解他,我開始懂得,愛一個人就會沒理由地愛他的全部。
——
宴會剛開始,謝清硯就被拉走了。
我被姐妹們拉走聊天。
「快說說!你是怎麼把這尊大佛拿下的?」
總不能說是他對我一見鍾情吧?
還有我的死纏爛打。
「話說你追了謝遲那麼久,你就真的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一點也沒有好像也不可能,就算是演員都會因戲生情。
可現在我能十分肯定地說:
「我現在已經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我不喜歡他了。」
「戀愛歸戀愛,結婚我自有人選。肯定不能和他結婚啊,要是真和他結了不得天天給我戴綠帽。」
姐妹們突然都不說話了,臉色變了又變。
抬起頭,穿著西裝的謝遲就站在我的正前方。
他咬牙切齒,仿佛要把手中的紅酒杯捏碎。
「除了我,你還想和誰結婚?」
謝清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摟上我的腰,看向面前的謝遲:
「謝遲,叫嫂子。」
11
「嫂子?」謝遲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們。
他哼笑了一聲:
「夏檸,你這樣報復我有意思嗎?」
「哥,你別被她騙了,她就是被我甩了不服氣才去勾引你的。」
下一秒,拳頭重重砸在了他的臉上,謝遲倒在地上神情委屈。
「哥,你為了一個女人打我?」
「她不是別的女人,她是你嫂子。」
謝清硯將我帶離了宴會廳,他的手掌緊緊包裹著我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讓我有些疼。
「阿硯……」我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
他這才如夢初醒般鬆開手,聲音低沉:「抱歉。」
我搖搖頭,踮起腳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沒關係。」
「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安靜的長廊上,我跟他說了關於我和謝遲的一切。
「現在的我,只喜歡你,眼裡也只有你。」
「相信我好不好?謝清硯。」
他眸色一暗,扣住我的後腦加深了剛剛的吻。
一吻結束,我靠在他懷裡喘息,聽到他悶悶的聲音:
「對不起,我剛剛失控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以後離他遠點好嗎?我不想看到他和你說話。」
這人的占有欲真是……
我笑了一下,乖乖應下:
「好。」
然而第二天,謝遲就找上了門。
「夏檸,我們談談。」
他堵在我教室門口,眼下青黑,顯然一夜未眠。
我嘆了口氣:「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
「就五分鐘。」他固執地不肯讓開。
我只好跟他走到走廊盡頭。
「你到底想怎樣?」我抱著手臂看他。
謝遲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我知道錯了,行不行?」
「你錯哪了?」我冷笑。
「我不該……」他語塞,半晌才憋出一句,「不該說那些話。」
「如果你是為了氣我和我哥在一起的,那根本沒必要。」
「你不就是看不得我身邊有那些鶯鶯燕燕嗎?我斷乾淨不就成了?」
往日意氣風發的賽車手在此刻格外狼狽,那雙好看的眼睛眼尾泛著紅。
「謝遲,」我直視他的眼睛。
「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我現在和你哥在一起,是認真的。」
「認真?」
他嗤笑一聲。
「你當初接近我不也是因為大冒險嗎?現在又裝什麼深情?」
我搖搖頭:
「不一樣。我對你哥是真心喜歡。」
「那我呢?」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對我……就沒有一點真心?」
我沉默片刻,輕聲道:
「曾經有過。」
「但那已經過去了。」
謝遲的手慢慢鬆開,眼神黯淡下來:
「所以……真的沒可能了?」
「沒有。」我斬釘截鐵地說。
他忽然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自嘲:「行,我認輸。」
「不過夏檸,」他轉身前最後看了我一眼。
「我哥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謝清硯還能複雜到哪去呢?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長舒一口氣。
手機適時震動起來,是謝清硯發來的消息:
【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我忍不住揚起嘴角,飛快打字回覆:
【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好。】他回得很快,【六點我來接你。】
收起手機,我望向窗外明媚的陽光,忽然覺得一切都很美好。
可沒過多久姐妹群里又連爆好幾條消息。
【檸檸!你小心點!謝清硯之前離婚是因為有一個白月光!喜歡得要命的那種!】
12
白月光?
男人總有個白月光或硃砂痣。
可是我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家裡有一間房間謝清硯從來沒有讓我靠近過。
難道關於白月光的秘密就在那裡嗎?
我趁謝清硯不在的時候撬開了那間房的門鎖。
接著看到了謝清硯的秘密——
房間裡掛滿了我的照片,從我上學的時候開始,到我和謝遲談戀愛,再到我在醫務室里午睡的照片。
還有一幅女孩給少年撐傘的畫,掛在正中央。
記憶被喚醒。
畫上的情景和十五歲時的畫面重合,那時候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被打得半死的少年,給他撐了傘,還把醫藥包留給了他。
所以那個人是謝清硯?
「檸檸不乖,不是說不能進嗎?」
謝清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終於明白了謝遲說的那句話。
謝清硯原來是個不折不扣的病嬌,對愛人的占有欲十足。
他緩步走向我,抱住我顫抖的身體:
「別討厭我好嗎?檸檸。」
原來謝清硯的白月光是我。
「為什麼要討厭?」
我伸手環住他的脖子。
「我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我,這不是很浪漫嗎?」
謝清硯的眸色瞬間暗了下來, 他一把將我抱起放在桌上, 聲音沙啞:
「夏檸,我真是……」
「你真是怎麼了?」我笑著逗他。
「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他低頭吻下來, 這個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兇狠,像是要把我拆吃入腹。
一吻結束, 我靠在他懷裡喘息,忽然想到什麼:
「所以你離婚是因為我嗎?」
他輕撫我的髮絲。
「商業聯姻,各取所需。我連她的手都沒碰過。」
我噗嗤笑出聲:
「謝醫生,你該不會還是那個吧?」
「嗯, 」他坦然承認, 溫柔的眼裡全是我的倒影。
「為你守身如玉。」
14
一個月後,謝氏集團年會。
我作為謝清硯的未婚妻出席, 引來無數艷羨的目光。
謝遲端著酒杯走過來, 神色複雜:「你們真要結婚?」
謝清硯摟緊我的腰,「嗯, 下個月。」
謝遲苦笑一聲:「哥, 你贏了。」
謝清硯淡淡道:「感情沒有輸贏。」
宴會進行到一半, 我藉口去洗手間補妝, 卻在走廊被謝遲攔住。
他眼神灼灼地看著我:
「夏檸,如果當初我先認錯,我們是不是就不會分開?」
「不會。」
我打斷他。
「謝遲,我們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他自嘲地笑笑:「是啊, 我配不上你。」
我搖搖頭:「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是你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我, 也從未想過為我改變。」
謝遲沉默良久, 忽然問:
「我哥……對你好嗎?」
「很好。」
想到他,我忍不住揚起嘴角。
「他記得我所有喜好,包容我的小脾氣, 連我半夜想吃城南的蛋糕都會開車去買。」
謝遲的眼神黯了下來:「那就好。」
「嗯?」
「別人的感情從來不是供你消遣玩樂的東西, 希望你以後認真對待別人的感情。」
他嘴裡喃喃著:「不會了……不會再有了。」
隨後笑了一下,眼裡夾雜著痛苦和釋懷:
「嫂子, 新婚快樂。」
15
婚禮當天,我穿著定製婚紗走向謝清硯時,他紅了眼眶。
「哭什麼呀,謝醫生。」我小聲逗他。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 聲音哽咽:「怕這是一場夢。」
他在我耳邊低語。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婚後某天, 我整理書房時發現了一本厚厚的日記。
翻開第一頁, 是工整的字跡:
【今天又見到她了, 給流浪貓喂食的樣子真可愛。好想把她帶回家藏起來,只給我一個人看。】
【她和謝遲在一起了。沒關係, 我可以等。】
【她分手了。這次, 我不會再放手。】
我正看得入神,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
「偷看別人日記是不對的,謝太太。」謝清硯咬著我耳朵說。
我轉身摟住他的脖子:「謝先生, 你的白月光是誰呀?」
他輕笑一聲,將我壓倒在沙發上: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