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埋進被子裡,忍不住奔涌的眼淚。
心臟好痛。
比當祝君好的時候還要痛。
為什麼呀。
明明溫栩然的心臟很健康。
17
第二天,我腫著眼睛下樓。
在冰箱裡摳了幾坨冰下來,敷在眼睛上。
顧喬年很勤快,在做早飯。
眼睛跟著我走,見我如此這般。
端著清淡營養的早餐走到我身邊,把餐盤遞給我。
「眼睛怎麼了?」
太自然了。
搞得我也自然地一手拿過三明治啃了一口。
又伸著脖子去吸溫度正好的豆漿。
還沒吞下去,我僵住了。
收回脖子,艱難地吞下豆漿。
食不知味地回答:「沒什麼,睡前水喝多了,水腫。」
顧喬年絲毫沒察覺哪裡不對,把豆漿朝我面前送。
眉頭微微皺起。
「你昨晚睡覺前沒喝水。」
……
他有病啊。
盯著我幹什麼。
追妻這麼從容嗎?
還有閒心關心隊友。
絕了。
我丟掉冰塊,端過豆漿。
一口三明治,一口豆漿。
狂吃狂吃。
超有禮貌。
「謝謝顧總,你人真好。」
顧喬年愣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盯著我。
「不客氣,沒有你,我們也沒食材。」
我就說他為什麼無事獻殷勤。
原來是想抱我的大腿。
不給抱。
今天就要重新分組了。
我不想跟顧喬年在一組。
離太近了會難過。
遠一點,才能更快回歸正常的生活。
18
天殺的。
我抽到一組了。
壞消息是,顧喬年也抽到一組了。
我咬牙,舉手問導演:「能換組嗎?」
導演想了想,點頭。
「如果有人願意跟你換。」
我眼巴巴地望著抽到二組的蘇瑜,「我跟你換?」
蘇瑜迷茫,正要點頭。
顧喬年張口就是命令。
「不准換。」
神經。
我給他製造機會他都不知道抓住。
我瞪他。
他默默捏緊拳頭,眯著眼睛看我。
「你在耍什麼把戲?」
真是狗咬呂洞賓。
我忍不住生氣,紅溫。
蹦起來指著他揚聲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誰不知道顧總的訂婚宴鬧得不歡而散,追都追來了,趕緊把握機會哄瑜姐!你跟我過不去幹什麼?!」
顧喬年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拽進他懷裡。
拍著我的後背。
一疊聲說:「好好好,我知道了,別生氣別生氣,好好呼吸。」
我的呼吸是有些急促。
但完全沒到這地步。
其他人都傻眼了。
鹿林一臉慌張,清澈又愚蠢地問我:「不是,溫栩然,你有什麼大病嗎?不能生氣的病?」
蘇瑜看看顧喬年,又看看氣懵了的我。
疑惑中帶了點兒不可思議。
又轉而充滿希冀,但被莫名的淚光遮住。
「顧喬年?這是什麼意思?」她唇瓣顫慄地開口。
我如同觸電一般,一把推開顧喬年。
退開幾米遠。
解釋道:「我沒病,我很健康。」
「我來節目組之前,做過全身體檢。」
顧喬年空著手,這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一般。
臉黑得滴墨。
「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以為我是來追蘇瑜的?」
那不然呢?
還能是來跟我再續前緣的嗎?
溫栩然和顧喬年壓根兒不認識!
我正要說話。
PD 突然插進來,打斷了我們。
「現在正在拍攝,你們先平復一下,別激動。」
19
【???剛剛好像有一車大瓜跑過去了。】
【他們三個人之間的眼神動作好有戲,到底有什麼秘密,廣大的網友們,扒出來了嗎?】
【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我要吃瓜,你們就把我當瓜田裡的猹吧,可憐可憐我。】
【不是,顧喬年的動作太熟練了吧,跟溫栩然談過我都信。】
【所以溫栩然有什麼病?哮喘?呼吸過度?】
【我喊神通廣大的技術帝扒了,好像是顧總早死的白月光有心臟病,不能情緒激動。】
【什麼意思,宛宛類卿?】
【去他媽的,白月光才死了一個月,就找上替身了?】
【不是,萬一沒死呢?你們看見了?我看他倆明明是兩情相悅,你們急什麼?】
【不愧是資本家,以身入局,這潑天的流量不就來了嗎。】
網絡上如何眾說紛紜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顧喬年瘋了。
剩下的五天。
就算我們沒有抽到同一組,他也用鈔能力讓別人跟他換組。
就連最後一天互選,我選了鹿林。
他盯著鹿林,說:「我跟你換名字。」
鹿林:「(ΩДΩ)?!」
為了不讓他折磨別人,我同意跟他甜蜜雙排,輪流毆打另外八位隊友。
顧喬年滿意了。
嘴唇要翹不翹,暗爽到節目結束。
但他不咋跟我說話。
老是冷著臉。
生氣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
反正我沒惹他。
遊戲里他掛我身上搖搖晃晃。
現實里我離他八丈遠。
他的臉越來越黑。
節目組離開後,他拽著我的胳膊,讓我跟他走。
嘉賓們一個個特地來跟他告別。
蘇瑜沒走,她好像有事找顧喬年。
我心裡酸澀,一根根掰開顧喬年的手指。
顧喬年生氣的表情突然茫然。
眼底空洞。
「就這麼討厭我?
「我不是故意不回家,我只是想救你。
「為什麼不再等等我?」
我背對著他。
心想顧喬年真可憐。
被祝君好折磨瘋了。
也該結束了。
我狠心抬腳要走。
手又被抓住了。
心跳一滯,正好甩開。
「祝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問問你……」
拉住我的,是蘇瑜。
她喊我祝先生。
20
公墓。
我的墓做得很漂亮。
碑前放著我最喜歡的矢車菊。
它的花語是:遇見和幸福。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的墓旁邊,也是一座新墳。
上面刻著「亡夫謝妄之墓,妻蘇瑜親立。」
?
我迷茫了。
「你們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顧喬年還在 emo。
暗自垂淚。
蘇瑜紅著眼,說:「你是祝君好。
「顧喬年不可能對別人這麼好。」
她看著謝妄的遺照,眼神哀傷。
「這是我的愛人。
「一個半月前,他為了給我過生日出了車禍,多處粉碎性骨折。
「只有心臟和大腦是完好的。
「他的血型特殊,簽署了遺體捐贈,當天,顧總就找到了我們。」
謝妄臨死前,逼蘇瑜嫁給顧喬年。
說反正顧喬年需要一個夫人掩人耳目。
而蘇瑜需要資源和社會地位。
雙贏。
他很殘忍,讓蘇瑜妥協。
「我不想讓你嫁給其他人,你被別人碰一下,我做鬼都不放過那個人,但我想讓你好好活著。
「嫁給同性戀正好。
「你要是不答應,我會死不瞑目。」
背地裡,卻讓顧喬年發誓,以後將合適的資源傾斜給蘇瑜,將她捧成大明星。
他說:「我沒本事給她的,豁出這條命和所有臉面,也要讓她得到。
「她恨我也好,以後變心也罷,我不在乎。
「她要是愛上別人,你得放她走。
「你喜歡男人,不准對小魚動心。
「你答應我,我才會把心臟讓給你。」
顧喬年答應了。
然後轉頭將這些話告訴了蘇瑜。
蘇瑜本來不願意的。
聽了這些話,含淚答應了。
如今,她在我和謝妄的墓前淚如雨下。
「祝先生,我不知道該感謝你,還是該跟你說對不起。
「你走得太早了,阻止了那場訂婚宴,是壞事也是好事。
「其實,我和顧總只打算舉辦訂婚宴,讓阿妄安心。
「但那天,你和阿妄幾乎同時停止了心跳。
「我們沒來得及拯救任何人。」
她握住我的手,抵在心口。
「但你活著。」
盈盈的目光里,迸出無限希冀。
她輕聲問我:「你能活著,阿妄是不是也可以活著?」
我紅了眼,雙手跟著她顫慄。
卻不敢保證。
「我不知道……」
顧喬年握住我的手,拍了拍。
沉聲道:「試試吧,我幫你。
「等你站到頂峰,他如果還活著,知道你在等他,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21
顧喬年又把我帶回家了。
但他還是生氣。
因為我沒問他關於訂婚的事,全是聽別人嚼舌根知道的。
他氣我不相信他。
更氣我這輩子打算遠離他。
但我好奇。
「你怎麼認出我的?」
顧喬年讓我自己猜。
他把我丟在房間,自己去了書房。
還上鎖了。
我進不去。
也懶得自己想。
打開了直播。
綜藝爆火,我的粉絲也暴漲。
【主包主包,你跟顧總什麼關係?】
【主包主包,我這裡雨很大,顧總那裡大嗎?】
【夠了,我不想看遊戲直播了,請給我看點敏感的內容,OK?】
【榜一大哥怎麼辦?他又刷了一百個華子。】
螢幕被炫目的特效整得非常卡頓。
我看著那個痛失吾愛的 ID,突然福至心靈。
不會吧?
我哭笑不得,當場就問了:「你就是這樣認出我的?」
痛失吾愛改名了,改成了別來無恙。
一如既往的金色飄屏:【你笑得太難看了, 我沒見過跟你一樣難看的。】
【還有, 你在夢裡喊了我的名字。】
在線觀眾漲到了 10w+。
彈幕瘋了。
【666,我們的遊戲主播成了乙男遊戲的男主, 走到哪裡,釣到哪裡。】
【撤了吧, 主播跟誰官宣我都不好奇了, 我雜食黨,營養均衡。】
【亂成一鍋粥了,趁亂喝了吧,orz。】
【主包主包, 能不能讓顧總也加入這個大家庭?他也很帥啊。】
別來無恙:【我就是顧喬年。】
彈幕:【……】
安靜了一秒。
爆炸式增長。
【整了半天是純愛, 有點不習慣。】
【散了吧, 夫夫間的小情趣罷了。】
【不是,顧總,你的白月光呢?不是剛死嗎?】
別來無恙:【你才死了。】
網友們連夜對帳。
最後摳了摳頭皮。
嘀嘀咕咕。
【網絡果然是個大染缸,一句話不能信啊!】
我勾唇,禮尚往來, 鎖了我的房門。
半夜, 顧喬年拿鑰匙開了我的鎖。
鑽進我的被窩。
毛茸茸的腦袋貼在我的心口。
砰砰砰——
規律且有力。
我抱住他的腦袋,問他:「要爽一下嗎?」
顧喬年吻了吻我的心口。
矜持道:「還是算了吧, 你需要休息。」
我:「哦, 好吧。」
空氣安靜, 呼吸越來越失控。
顧喬年咬牙道, 拿槍戳我。
「你什麼時候這麼乖了?」
我大笑出聲。
一個鯉魚打挺, 坐在他腹肌上。
「你別動,我現在可以自己動。」
顧喬年當真不動,深邃的眉眼一直描摹著我的眉眼。
抬手摁住我的唇。
「紅的, 真好看。」
我找他碴。
「你的意思是以前不好看?」
顧喬年眼神黯淡一瞬。
「也好看, 但也好可怕。」
我俯身, 深吻許久。
以作證明。
「你看, 我很好, 別怕。」
顧喬年眼神下移,抓住我的把柄。
皮笑肉不笑:「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 18。」
我:「……」
壞了, 我在陪聊軟體上填的擦邊信息, 讓他查到了。
我也是讓他查到了。
22
醫院給我打電話,說我奶奶想見我。
我帶著顧喬年一起去了。
沒有真的不管奶奶。
直播掙錢後, 我就一直在繳奶奶的住院費。
但確實沒什麼時間去看她。
也不是本人的芯子,不知道怎麼面對。
露餡了怎麼辦?
老人家會不會傷心?
考慮了很多, 還是沒去。
但總要去的。
溫栩然的親爸是個混帳賭狗,從來不看自己年邁的母親,只知道吸血。
除了我, 沒人幫他照顧奶奶了。
就當是報答他給了我這具身體。
我也該扮演一個好孫子。
讓老人家好過一些。
至於溫栩然的父親, 顧喬年把人送進去了。
非常乾脆利落。
經紀人也是, 現在在我面前,非常恭敬。
每次看到我, 眼裡好像寫著兩個大字兒。
左眼【牛】, 右眼【逼】
暗地裡,他吐槽我:「不是說沒釣到金主?
「你怎麼釣了個最大的?
「還把人家未婚夫釣走了,你有良心嗎?」
我壞笑:「沒有良心。
「沒有良心才能賺大錢, 你看看你,到現在都這麼窮,你反思一下。」
經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