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弟弟還沒有徹底壞掉,畢竟會做飯的人能壞到哪裡去?
肯定能養回來的。
感化弟弟第三步:打入敵人內部,了解敵情!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我迅速解決掉沈戰推過來的那份早餐,清了清嗓子,擺出知心大哥的架勢:「那個……小戰啊……」
沈戰立刻放下咖啡,坐得筆直,眼神專註:「哥你說。」
「你這……平時除了打打殺殺……咳,除了工作就沒點別的…個人生活?比如…感情生活?」
我瘋狂暗示。
年輕人嘛,談談戀愛,感受一下美好人生,說不定就能浪子回頭了呢!
給他找個好姑娘,收收心!
沈戰的眼神瞬間變得有點奇怪,像是驚訝,又像是……警惕?
他微微眯起眼:「哥問這個幹什麼?」
「關心你,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六了該考慮終身大事了!有沒有喜歡的姑娘?或者……關係比較好的?」
我循循善誘。
嗯,我真是一個好大哥。
沈戰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讓我有點發毛的笑容:「關係好的?有啊。」
「真的?!」
我眼睛一亮,有門兒。
「誰啊?幹什麼的?人怎麼樣?」
「阿麗。」
沈戰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
「我手下,挺能幹。」
能幹?
手下?
黑幫女打手?
這……這畫風是不是有點彪悍?
不過,彪悍點好。
能鎮住沈戰這頭野馬。
我自動腦補了一個英姿颯爽、能跟沈戰並肩作戰的颯爽姑娘形象。
「好好好,就她了,什麼時候帶回來讓哥看看?哥幫你把把關!順便……商量商量終身大事?」
我激動地一拍桌子,甚至仿佛已經已經看到了沈戰穿著新郎服、金盆洗手、抱著大胖小子叫我大伯的美好畫面。
沈戰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眼神卻有點冷。
「哥這麼著急把我推給別人?」
「這怎麼能叫推呢!哥是為你好!成家立業!有了家,心就定了!就不會總想著打打殺殺那些危險的事了!」
我這理由簡直無懈可擊!
沈戰沒說話,只是端起咖啡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眼神晦暗不明。
不說話,就是答應了。
感化計劃取得階段性勝利。
趁熱打鐵!
14
沈戰出門「工作」後,我立刻行動起來。
先打電話給樓下那個一聽就很高檔的餐廳訂了一桌燭光晚餐,又在家裡多插了幾束俗氣的紅玫瑰。
感化弟弟,不能只抓沈戰,還要掃清外圍。
他那些小弟,一個個紋龍畫虎、出口成髒,一看就是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
環境薰陶很重要。
把他們也改造好了,沈戰耳濡目染,不就能更快走上正途嗎?
說干就干。
我直奔附近最大的書店。
語數外政史地物化生,初中全套教材;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黃岡密卷;只要書店有的,我全給搬回來了。
還貼心地買了嶄新的筆記本和原子筆!
當我抱著一大摞幾乎把我淹沒的書,吭哧吭哧回到倉庫時,光頭他們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來!一人一套!從今天起,每天下午三點到五點,文化補習班準時開課!我教你們,先把初中的基礎給我補回來!目標——三年內,全員高中畢業!你們放心,我成績很好的,能教你們的。」
倉庫里一片死寂。
花臂壯漢們看著地上那堆散發著知識芬芳的課本,表情如同看到了定時炸彈,充滿了絕望。
「沈……沈哥……這……這不好吧?」
光頭哭喪著臉。
「好,怎麼不好。我白天教你們,晚上回家教你們戰爺。今天我們先從初中語文第一課《春》開始!朱自清先生這篇散文寫得……」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成了「夜色」倉庫歷史上最詭異、最安靜的兩個小時。
一群平日裡喊打喊殺、肌肉虯結的黑幫打手,像小學生一樣排排坐,人手一本嶄新的語文書,苦大仇深地盯著課本。
15
感化之路,任重道遠啊!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打發走一群如蒙大赦、腳步虛浮的「學生」,我累得夠嗆。
一看時間,快六點了。
阿麗姑娘要來了!
我趕緊收拾心情,火速趕回頂層豪宅。
餐廳里,燭光搖曳,鮮花芬芳,精緻的餐點已經擺好,氣氛相當到位。
可阿麗姑娘沒有來。
問沈戰,沈戰說她有事。
我猜應該是不好意思。
小姑娘都臉皮薄。
我制定了一個重新養沈戰的計劃書。
但我做的飯實在沒法吃,最後是沈戰每天回來做一日三餐給我吃。
我洗的衣服,總是洗不幹凈,只能好幾次在沈戰帶著他的小弟去火拚的時候叫他回來洗衣服。
白天我給沈戰的小弟們上課。
晚上我單獨的給沈戰開課。
還有的時間,我都是給小麗姑娘發信息,以長輩的身份對她各種噓寒問暖。
一切都正常的過著。
沈戰也開始變好了,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幫我溫一杯牛奶。
也不跟我說什麼當老婆那些奇怪的話。
兄友弟恭,很好!
就是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總是會腰酸背痛。
去醫院檢查,又沒有什麼病。
很是奇怪。
可每天早上,我真的像是被卡車碾了一樣……
16
我擔心我是不是得了什麼不能治的絕症。
我就每天都纏著沈戰要把小麗姑娘帶回家。
沈戰估計是被我嘮叨煩了,還真的就把小麗姑娘帶回來了。
小麗姑娘個子很高,起碼一米七五,穿著黑褲子,白襯衫。
一頭利落的短髮,五官明艷大氣,眼神銳利,帶著一股子野性難馴的勁兒。
胳膊上……乾乾淨淨,沒有紋身,很好。
看著不像是混子,倒像是警察叔叔的氣質。
真好啊,這樣肯定能治住沈戰。
「你就是阿麗姑娘吧?快請進快請進,我是沈戰他哥,沈舟!」
阿麗明顯愣了一下,銳利的目光在我臉上掃了一圈,又看向我身後氣場低沉的沈戰,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恭敬,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
她微微躬身:「沈先生,沈……沈哥好。」
聲音倒是清脆。
「好好好!別客氣!快坐!」
我把她引到餐桌邊,按在沈戰對面的位置,自己則坐在長桌的一端。
沈戰慢悠悠地踱步過來,在阿麗對面坐下,目光沉沉地落在阿麗身上,沒說話。
阿麗瞬間坐得筆直,像個等待檢閱的士兵,連呼吸都放輕了。
氣氛……有點微妙地凝滯。
「阿麗啊,你看你,人長得漂亮,能力又強!跟我們小戰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我掐指一算,明天就是好日子,你們明天就結婚好嗎?」
「噗——!」
阿麗剛喝進去的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嗆得驚天動地,臉都白了。
她驚恐萬分地看著我,又看看沈戰,瘋狂擺手。
「不不不!沈哥,您誤會了,天大的誤會,我和戰爺清清白白!就是純粹的工作關係,戰爺是我老大,我對他只有敬畏!絕無半點非分之想啊!」
那架勢,恨不得當場指天發誓。
我疑惑地看向沈戰。
只見他慢條斯理地切著盤子裡的牛排,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冷得像冰渣子:「哥,聽到了?我和阿麗,只是工作關係。」
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動作優雅,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力。
他抬眸,視線越過餐桌,精準地鎖定我,那眼神深邃得可怕。
裡面翻湧著我完全看不懂的情緒,有壓抑的怒火,有受傷,還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占有欲。
阿麗捂著嘴笑著,一副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的表情。
但沈戰看了她一眼,她就跑了。
「哥,那麼想我結婚娶媳婦?」
他緩緩開口,一字一頓,清晰地敲在寂靜的餐廳里,也敲在我懵逼的心上。
「是,是啊。」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沈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燭光下拉出長長的陰影,籠罩住我。
他一步步走過來,皮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停在我面前,微微俯身,雙手撐在我的椅子扶手上,將我困在他和椅子之間。
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臉頰,帶著紅酒的醇香和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氣息。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牢牢鎖住我,裡面是毫不掩飾的獨占欲和一種近乎瘋狂的執著。
「哥,我是不是說過,你沒死,你就是我老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危險的磁性,清晰地鑽進我的耳朵。
「不是,沈戰,你那個是病,我打算明天帶你去看醫生的。你喜歡姑娘的,你還記得你小時候你很喜歡我們家隔壁的那個小姑娘,那個……」
剩下的話,我說不出來了。
我的嘴被沈戰的唇給堵住了,堵的一點縫隙都沒有。
這個以下犯上的混蛋。
原來他不是有病,他就是,就是……
17
「我沈戰的人,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哥。」
沈戰低沉磁性的氣音,帶著紅酒的醇香和不容置疑的獨占欲,像一顆滾燙的子彈,狠狠鑿進我的耳膜,然後在我腦子裡轟然炸開!
我整個人僵在椅子裡,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
燭光在他深邃的眼眸里跳躍,映出裡面毫不掩飾的、近乎偏執的瘋狂和……一種讓我頭皮發麻的深情?
沈戰依舊維持著那個將我困在椅子裡的姿勢,鼻尖幾乎貼著我的鼻尖,灼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他靜靜地看著我,像是在欣賞我臉上每一寸震驚、慌亂、不知所措的表情。
「哥,嚇到你了?」
他又開口了,聲音恢復了平時的低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期待?
我:「……」
廢話!
這他 M 能不被嚇到嗎?
我把你當弟弟,你居然想睡我?
一定是我穿回來的時間有問題,要不我再死一次呢?
18
我張了張嘴,喉嚨乾得發不出聲音,只能瞪大眼睛看著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開玩笑的痕跡。
沒有。
一絲一毫都沒有。
那雙眼睛,認真得可怕。
「我是你哥,沈戰你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還是這些年打架把腦子打壞了?都說了讓你好好讀書,你就不聽,看吧,現在腦子都壞了。」
沈戰的眼神暗了一瞬,隨即又燃起更執拗的光。
他非但沒有退開,反而更近一步,一隻手抬起,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拂過我的臉頰,那觸感像帶著微弱的電流,激得我渾身一顫。
「我知道你是我哥。十二年前是,十二年後也是。可又不是親生的, 有什麼關係?哥你乖一點, 不然等會兒會很疼。我不想你疼。」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我心上。
這小子說的什麼意思?
什麼疼?
疼什麼?
19
我被沈戰扔到了床上。
我也知道了沈戰說的疼是什麼意思了。
這個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混蛋。
居然, 居然敢……
甚至連完事兒了,還問我。
「沈舟你管我,罵我, 給我做飯, 想讓我變好……你告訴我,這算什麼?嗯?」
「什麼算什麼?我是你哥,我管你不是應該的, 我關心你。」
我掙扎著辯解。
「關心?」
沈戰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帶著一種受傷野獸般的兇狠。
「哥, 連自己都騙!我都看到你抽屜里寫的東西了。你明明喜歡我,為什麼要裝?」
我嚇的不敢動了。
那是我穿越之後,面對已經長大的沈戰,因為喜歡, 又不敢說, 就寫的,寫的日記。
他都看到了?
不行。
我自己喜歡男的, 我是怪物就算了。
反正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
可沈戰不能是怪物。
我猛的推開了沈戰。
跳下了床。
疼的不行。
但我還是咬牙忍著。
「沈戰, 你過分了。我,我不要你了。」
丟下這麼一句話, 我就跑了。
20
我是趁著沈戰出去的時候, 偷偷溜出來的。
我用沈戰給我辦的身份證去報名了高考。
考的是警校。
但其實每一天,我都會去「夜色」。
我跟那花臂光頭達成了一個共識, 我騙那光頭我跟沈戰鬧了一些彆扭,讓他不要告訴沈戰我每天來的事情。
那個花臂光頭有些蠢笨,一點不懷疑的相信我的話。
四年後, 我警校畢業。
我通過考試, 考到了一個街道派出所上班。
這幾年,因為我的暗中操作,沈戰的「夜色」也慢慢變了樣。
這些年, 我用夜色的名義提供了很多線索給警方。
警方也已經把夜色當成是他們的線人了。
我以為日子可以就這樣過下去。
可一次出任務的時候,沈戰站到了我對面。
這次是警方徹底的一個圍剿活動, 沈戰……
「哥,開槍吧,死你手裡, 我開心。」
沈戰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來。
這混蛋。
是要我的命嗎?
長腿不知道跑的嗎?
砰的一聲。
不知道是誰開了搶……
21
再一次見到沈戰, 是在局裡的表彰大會上。
他穿著警服, 帶著紅花, 站在舞台上。
他身邊是同樣穿著警服, 帶著紅花的小麗姑娘。
該死的混小子。
害我擔驚受怕那麼多年。
他哪裡是什麼混混。
他是我的頂頭上司!
我請了病假。
躺在宿舍, 什麼都不想干。
宿舍門被誰給撬開了。
我翻個身,面對牆,裝睡。
緊接著我身旁那狹小的位置躺下一個人。
一雙大手過來攬住了我的腰。
「沈舟,哥, 別生氣了好不好?要不我當你老婆,你看行不行?」
「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哎。
算了。
這輩子算是栽在這小子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