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觀摩演出之後,兩人在後台相遇。
他談吐儒雅,對戲劇的見解獨到而深刻;她眼波流轉,對藝術的感悟敏銳而熾熱。
從契訶夫到曹禺,從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到梅蘭芳,他們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知音。
長談過後,兩顆心迅速靠攏,彼此深深吸引。
1950年,在同事們的艷羨與祝福聲中,程述堯與上官雲珠結為伉儷。
他的人生,似乎在一場徹骨的寒冬之後,又迎來了繁花似錦的春天。
婚後的程述堯,將他那份寬厚大度的天性發揮到了極致。
他將繼女姚姚視如己出,疼愛有加。小姑娘功課有疑難,他便耐心講解;夜裡發燒,他便徹夜守在床邊,端水喂藥。
這份發自內心的關懷,絕非「繼父」二字所能概括。
有一次,姚姚在學校里被同學嘲笑是「沒爹的孩子」,回家後便獨自躲在角落裡抹眼淚。
程述堯看在眼裡,疼在心上。他沒有笨拙地去講什麼大道理,而是第二天親自跑到學校門口去接她放學。
當著所有同學的面,這位在上海灘也算有頭有臉的劇院經理,自然地蹲下身子,溫柔地為姚姚整理好肩上的書包,然後牽起她的小手,自豪地對迎上來的老師說:「老師好,我是姚姚的爸爸,我來接我女兒回家。」
那一個「爸爸」,那一份蹲下身的溫柔,瞬間融化了小女孩心中所有的委屈與敏感。
從那天起,姚姚便在心裡真正接納了這位繼父,後來甚至一度動了心思,想要將自己的姓氏改為「程」。
程述堯為這個新家傾盡了所有。
他買來鋥亮的鋼琴,請了妥帖的保姆,甚至養了一條神氣的德國黑背獵犬。
他們位於「淮海別墅」的豪華公寓,成了當時上海文化圈名流雅士的聚集地。
每逢周末,家中總是高朋滿座,談戲劇,聊電影,品人生,好不快活。程述堯置身其中,只覺得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不久,他和上官雲珠的親生兒子燈燈(程韋然)出世,一家四口,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