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臨死前把兒子託付給了我。
知道我喜歡男人,他咽氣前強調:「是託付給你照顧,不是送給你做老婆。」
我氣炸了:「要死了嘴也不消停,我特麼不是禽獸。」
後來,我哆哆嗦嗦咬著下唇,頂碎的聲音吞了下去。
埋在身上的少年仰頭問我:「我給你做老婆不行嗎?乾爹,說話。」
好消息:我不是禽獸。
壞消息:你兒子是真禽獸。
01
周藺的葬禮是我辦的。
諷刺得很,這孫子生前呼風喚雨,死的時候冷冷清清。
我盯著周藺的照片,想說幾句刻薄話,或者至少冷笑一聲。
可嘴唇動了動,愣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抹了把臉,指尖有點濕。
這破地方香火味太沖,熏得人鼻子發酸。
弔唁結束,靈堂里除了幾個恨不得把他骨頭縫裡最後一點油水都榨出來的親戚。
就剩我,還有杵在角落的周樾星。
那幫吸血鬼嗡嗡嗡地圍上去,像是一群餓狼看見一塊肥肉。
「樾星啊,你還小,以後跟著二叔過,二叔保管……」
「跟著我!我是他姑媽!」
「你一個小孩子家,哪懂得打理那些東西?交給叔叔嬸嬸幫你管著,省得被人騙了。」
……
我煩得腦仁兒疼,一把撥開擋路的。
開口問:「周樾星,周藺把你託付給我了。跟我走嗎?」
所有的聒噪瞬間停了,幾雙眼睛齊刷刷落在我身上。
「你憑什麼帶他走!」
「周家的事輪得到你一個外人插手?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圖錢?還是圖別的?」
「樾星,別信他。這種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跟叔叔嬸嬸走。」
另一個也幫腔,試圖繞過我去拉周樾星。
我長什麼凶樣我自己清楚。
高瘦,寸頭,一條胳膊上爬滿張牙舞爪的紋身,吊兒郎當往那兒一站,活脫脫就是一個社會不穩定因素。
我抬眼冷冷地掃了他們一圈,嘰嘰喳喳的聲音瞬間弱了下去。
「跟我走嗎?」我再次看向周樾星,又問了一遍。
他抬起頭,嘴唇動了動,沒出聲,就那麼看著我,眼神怯生生的。
像可憐的小狗,等著人撿,又怕挨打。
耐心耗盡,我最煩這種黏黏糊糊的勁兒了。
愛跟不跟,懶得再看他那張可憐巴巴的臉。
剛走出沒幾步,身後傳來急促又慌亂的腳步聲。
周樾星啪嗒啪嗒地跟了上來。
我停下,他也立刻剎住,撞在我身上。
小可憐飛快地抬起胳膊,袖子在眼睛上用力蹭了兩下,把那點殘留的水光抹得乾乾淨淨。然後朝我擠出討好的笑,嘴角努力往上彎著。
那笑容看得我心頭莫名一刺。
他身邊沒人了,某種意義上來講,我也是孤兒。
掏心掏肺供著念了幾年書,以為能過一輩子的男朋友。
反手就把我公司幾個項目打包送給了我爸當投名狀,拍拍屁股出國深造去了。
至於我爸,自從知道我離經叛道喜歡男人那天起,路家的大門就對我焊死了。
嘿,這麼一算,我倆還真一個賽一個的慘。
算了。
我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停在半空。周樾星愣愣地看著我的手,抿了抿唇,穩穩地把手放進了我的掌心。
他的手指有點抖。
我下意識握緊了,那點顫抖也安靜了。
我往前走,問他:「周藺的意思,要你認我當乾爹。你…要認嗎?」
周樾星被我牽著,亦步亦趨地跟著。
最後小小聲喊:「乾爹。」
02
周樾星是周藺他姐的孩子,生周樾星時沒挺過來,死前只流著眼淚說孩子沒有父親。
周藺自己說,他這輩子沒打算結婚,既然有了孩子,那就養著。
他太了解少年人的惡意專挑哪扎了,為了保護這小崽子不受「野種」、「沒爹沒媽」之類的閒言碎語傷害。
對外一口咬死,周樾星就是他親兒子。雖然十五歲有個兒子怎麼聽怎麼不合理。
我和周藺的關係算得上雞飛狗跳。
他比我大了三歲,是從我記事起就盤踞在我人生陰影里的男人。
「別人家的孩子」這個詞,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而我,就是他光輝形象下灰頭土臉的對照組。
我們倆,天生八字不合,命裡帶沖,見面就掐。
他也沒臉沒皮,隔著一個代溝,一點不讓著我,就愛跟我爭。
我煩透了他永遠勝券在握的醜惡嘴臉。
可偏偏,他死前最後見的人是我。
他挺拔的身軀被病魔折磨得只剩下一把伶仃的骨頭,罩在寬大的病號服里,空蕩蕩的。
我瞪著他那張灰敗的臉,恨不得把他從病床上揪起來再打一架,就像我們之前無數次那樣。
可他要死了。
他笑著對我說:「路昭,其實你早就贏了,偏要和我爭個輸贏。」
那是我最後一次聽到他說話,成了留給我的絕響。
03
公司那邊,前男友葉錦夏留下的爛攤子每天都在吞噬著資金和精力。
許眠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把一沓報表摔在我桌上:
「路昭,看看!你他媽對他掏心掏肺,狗東西轉手就把你賣了,以後見到他,老子牙給他掰掉!」
我盯著那些刺眼的赤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葉錦夏好好教了我一課,捧著一顆真心的時候,就要做好被摔得稀巴爛的準備。
被他背叛的那段時間,我頹廢了好幾個月。
只是沒想到,來拉我一把的是周藺。
他那時候臉色已經很不好了,但我不知道他生病了。
還嘲諷他假惺惺,裝模作樣,看我笑話。
許眠看我的表情,嘆了口氣:「沒事,還有哥們撐著。你別自責,能補救。」
報復的話聽著解氣,但填不了窟窿,我也懶得罵了。
我早出晚歸,不是在酒桌上喝到胃抽筋,就是在辦公室熬得兩眼通紅。
跑斷了腿去拉那些以前根本看不上的單子,陪笑臉跟那些老狐狸周旋。
回到家,往往已經是後半夜。
客廳的燈總是亮著。
周樾星揉著眼睛從沙發上探出頭,頭髮亂糟糟的。
「乾爹,喝點蜂蜜水吧。」
我只隱約覺得他臉色似乎不太好,眼下有點青黑,整個人看著沒什麼精神,瘦了些。
大概高中壓力大吧?
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也沒深想。
對於趕鴨子上架給人當爹這活兒,我是真不熟,業務能力為零。
我樸素地認為,爹的責任嘛,大概就是保證這小子有口熱乎飯吃,有乾淨衣服穿,別凍著餓著,活著就行。
我塞給他一張副卡,額度開得挺大方:「拿著,缺什麼自己買。有事找我。」
他真的很乖,從來沒找過我。
直到他的班主任打電話告訴我他在學校暈倒了。
我一路踩著超速線趕到醫院,醫生指了指病床上輸著液的周樾星。
「身體底子太虛了,營養不良,加上睡眠不足,精神壓力又大,純粹是累垮的。」
病床上的周樾星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大概是聽到了動靜,他眼皮動了動,艱難地睜開眼。看到是我,愣了一下,嘴角努力地向上彎:「乾爹,你來了?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我知道寄人籬下多少會有點小心翼翼,但沒想到他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他垂下眼,不敢再看我,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薄薄的被單。
輸完液,最終,是我先打破了沉默。
「回家。」
04
「乾爹,對不起,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周樾星像個遊魂一樣,道完歉,徑直走向他自己的房間。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了。
我站在客廳中央,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開始臨時抱佛腳,反思怎麼當個爹,尤其面對青春期敏感脆弱的小孩。
我爸當年怎麼對我的,除了皮帶就是罵,沒有一點參考價值。
太陽西斜,暮色四合。
那扇門依舊關得死死的,裡面沒有半點聲音。我坐立不安,終於忍不住,走到他房門口,抬手敲了敲。
「周樾星?」
裡面一片死寂。
「出來吃飯。」我提高了點音量。
還是沒反應。
焦頭爛額,束手無策。
最後只能咬著牙,用最笨也最直接的辦法——破門進去。
房間裡光線昏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周樾星蜷縮在房間最裡面的角落,背靠著牆壁,雙臂緊緊抱著膝蓋,頭深深地埋在臂彎里,縮成小小的一團。
好可憐。
我轉身去端了碗粥,把他箍在懷裡,強迫喂他喝。他不張嘴,我就捏著他的下巴,一點一點往裡灌。
他掙扎,眼淚無聲地流,我也跟著紅了眼眶,手上卻不敢松一分力。
我的脾氣真的很不好,冷著臉說:「哭,倒是哭出聲啊。憋著,你想把自己憋死是不是?」
就在那一刻,他的眼睛裡,大顆大顆的淚珠往下砸,洶湧地沖刷著他蒼白的臉頰。
額頭重重地抵在我的肩膀上,哭得渾身都在抽搐。
「我是不是個禍害?」
「是不是我剋死的他們?媽媽,舅舅。我靠近誰…誰就倒霉是不是?是不是啊?嗚嗚……」
他的眼淚迅速洇濕了我肩頭的衣料,灼熱的濕意像是直接燙在了我的心上,疼得我一陣陣抽緊。
他把所有的錯,所有的失去,都歸咎於自己這個「不祥」的存在。
我突然很自責,自責沒及時發現他在失去又失去,最後在沒什麼能失去的痛苦裡,獨自掙扎了好久。
「胡說八道什麼?你媽媽生下你,那是她的選擇,你能選嗎?周藺生病,跟你有什麼關係?周樾星,別什麼罪名都往自己頭上安。」
「不是你的錯,聽見沒有?不是你的錯……」
「沒事了,哭出來就好了,你還有我呢。」
我低聲哄著,懷裡的人終於安靜下來,靠著我睡著了。
我把他抱起來,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那張哭得一塌糊塗的臉上掛著未乾的淚痕,眉頭即使在睡夢中也無意識地蹙著。
時不時還會在睡夢中委屈地抽噎一下。
我擰了一條溫熱的毛巾,一點一點給他擦臉。
忍不住心疼,好可憐啊,周樾星。
05
我再也不敢三天兩頭不著家,再忙也每天回去,時刻關注周樾星的心理狀態,就怕他再憋一憋,把自己憋死了。
也是那天才知道他有睡眠障礙。
所以他晚上哽咽著抱著枕頭來找我時,我拍拍身側的位置,要他躺旁邊。
直白地安慰他:「沒鬼,睡吧。」
他最開始還矜持地睡在床邊,規規矩矩。後來熟了,睡相就原形畢露,越滾越近。最後貼到我的後背睡得香甜。
快過年了。
項目收尾、年終結算、人情往來……恨不得把我一個人劈成八瓣用。
晚上又是一個硬仗,為了搶個開年的大單,陪著幾個老狐狸喝得昏天暗地。
送走那幾尊大佛,許眠光速變臉開罵,安排司機送我回去。
玄關的感應燈亮起,周樾星果然還窩在沙發里,抱著個枕頭,安靜地等我。
「乾爹?怎麼這麼晚?」
「唔…應酬。」
我身上不知道被哪個喝嗨了的潑了小半杯紅酒,黏糊糊地貼在身上,難受得要命。
腦子也不太清醒,下意識就開始解襯衫扣子,把身上的襯衣脫下來。
「乾爹,水。」周樾星端著水杯跑得有點急,一下子踩滑撲過來。
我下意識接住他。
他撲在我身上,又很快退開,眼神飄忽著,就是不敢再往我這邊看:「喝水。」
我挑眉,低頭看了看自己。
哦,健身效果還不錯,胸肌腹肌線條很清晰。
小屁孩兒,沒見過世面?
酒精麻痹了神經,我非但沒覺得不妥,反而起了點逗弄的心思。
抬了抬下巴,笑著說:「看傻了?羨慕的話等你高考完,時間多了,乾爹帶你去練練?」
周樾星沒接我這話茬,沉默了幾秒,目光落在我的手臂上:「乾爹,你手上,怎麼這麼多紋身啊?是喜歡嗎?」
06
當然不是喜歡。
那時候我媽剛去世沒多久,屍骨未寒。
路向平就把外面養的情婦光明正大領回家了。
太噁心了,睡我媽的床,用我媽的東西。
每次回去看到的女人都不一樣。
我媽活著的時候,就因為他那些破事,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淚。
我整天跟他吵,砸東西,恨不得把那個家都掀了。
路向平氣狠了,扇我巴掌,指著鼻子罵:
「我可以不要你這個兒子,外面有的是人等著給老子生!」
世界是搖晃的,破碎的。
我像泡在冰水裡,又冷又躁,看什麼都想炸。
紋身刺在身上的那種疼,反而讓我覺得平靜一點。好像身體疼了,心就不疼了,像上癮了一樣。
周藺看到了,笑我像個街頭小混混。
我被他那副精英嘴臉氣得夠嗆,跟他打了一架。不過可能也是被他嘲笑了吧,覺得再紋下去確實傻逼,就沒再繼續了。
改成去飆車,就覺得玩命才夠刺激。
我晃了晃杯子裡的水:「哦,這個啊……讀大學的時候弄的。」
怕他對紋身感興趣,帶壞小朋友。
我立馬補充:「年輕不懂事愛裝酷,可疼了,後悔死了。樾星,別學我,乖啊。」
他沒說話。
07
六月底,高考成績出來。
我看著周樾星亮眼的成績。
用力揉亂他細軟的黑髮,激動道:「行啊周樾星,沒白費我給你剝的那些核桃。」
他微微低頭任我揉搓,耳朵尖有點紅,嘴角抿著,是個努力克制但依舊泄露出來的小小笑容。
「想去哪兒讀書?別怕遠,乾爹送你過去,保證安頓好。」
他的目光鎖著我:「我想離你近點。見不到你,我會很焦慮,很心慌。去年你出差的那一周,我每晚都睡不著。」
一陣怪異的酥麻順著我的脊椎竄了上來,像黑暗中驟然亮起的警示紅燈,刺眼又突兀。
不對勁。
這是正常的依賴嗎?
這念頭剛冒了個尖,就被另一種更強大的情緒粗暴地壓了下去——心疼。
他媽媽生下他就走了,相依為命的舅舅也沒了。
他才多大?他擁有的、能抓住的,不就只剩下我這個半路出家的乾爹了嗎?
怕失去,怕被再次拋下,像驚弓之鳥,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擔驚受怕。
這份依賴不過是這孩子太缺愛了,把所有的情感都孤注一擲地系在了我這根繩子上。
我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怕什麼?乾爹在這兒呢,又不會跑。電話、視頻,想回來隨時買張機票的事兒。但是乾爹不逼你啊,你可以自己做主你的人生,我會為你兜底。」
他的身體在我手掌下明顯地僵了一瞬,隨即又軟下來,順從地接受了我的安撫。
沒有說話,只是把頭垂得更低,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08
周樾星今天和同學聚餐,說是謝師宴,一群半大小子估計得鬧騰到很晚。
家裡空蕩蕩的,我也不想太早回去對著牆發獃。
許眠幾個哥們兒正好攢了個局,電話打過來:「我說路總,出來喝點?放鬆放鬆,你家那寶貝疙瘩不是有人管飯了麼?」
我想想也是,換了身休閒點的衣服就去了。
地方是個新開的清吧,氛圍還行,音樂不吵,燈光也恰到好處。
許眠他們已經在卡座里喝開了,見我來了,紛紛起鬨罰酒。
幾杯酒下肚,胃裡暖烘烘的。
許眠正唾沫橫飛地講他的女朋友,我笑著聽,眼神隨意掃過吧檯那邊。
然後,就定住了。
吧檯高腳凳上坐著個人,側對著我們,那身形,那側臉,化成灰我都認得。
葉錦夏。
他轉過頭,目光穿過晃動的人影,落在我臉上。愣了好久,放下酒杯,徑直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阿昭,好久不見。」
整個卡座瞬間安靜了。
許眠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看清來人後,剛才還紅光滿面的臉一下陰沉得可怕。
「操!葉錦夏?你他媽還敢出現在老子面前?」
怒火來勢洶洶,他抄起手邊一個空啤酒瓶,想都沒想,掄圓了胳膊就朝葉錦夏砸過去。
葉錦夏下意識抬手擋,痛得悶哼一聲,捂著手臂,眼睛紅得嚇人。
「阿昭,我就想跟你說句話。」
許眠還想撲上去,被幾個兄弟拽住胳膊。
我開口制止:「許眠。」
他吼:「路昭!這孫子就該往死里揍!」
我安撫他:「不至於,無關緊要的人,不值當。」
許眠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氣得不行。
葉錦夏看著挺慘,可我心裡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我看著那張我曾經很喜愛的臉,笑著說:「許眠脾氣不好,你最好離遠點。至於說話……我們之間,還有必要說什麼嗎?算了吧,葉錦夏。」
我自認自己對他已經仁至義盡,即便背叛我,我也沒有報復,做陌生人就很好。
「沒必要?」葉錦夏表情痛苦起來,「阿昭,當年的事我有苦衷,你知道你爸是怎麼逼我的嗎?我媽身體不好,我沒辦法。」
他語速飛快,急切地剖白著,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我是愛你的,路昭。我一直愛你,我每天都很痛苦,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告訴你。」
我打斷他,覺得有點好笑:「想重修舊好?葉錦夏,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說你有苦衷,我就該感謝你還愛我?」
「選擇就是選擇。你選了你的路,放棄了我。我因為你選的路,吃了很多苦。所以,我和你不可能了。這很難理解嗎?」
我拿起自己那杯沒喝完的酒,仰頭灌了下去,沒了興致。
起身說:「沒意思,散場。」
09
上了車,疲憊地靠在后座。
車門被拉開,葉錦夏擠了進來,動作快得司機都沒反應過來。
「阿昭。」
我皺眉,壓著火氣對愣住的司機說:「沒事,先等一下。」
葉錦夏急切地按下了擋板按鈕,隔開了司機的視線。
「阿昭,這幾年,我沒有一天不想你,我在國外沒有別人,沒有人碰過我。」
我沒想到他這麼大膽,屈膝跪在我的雙腿間,解我的腰帶。
這個姿勢,這個角度,暗示性太強了。
他仰頭看我,臉頰緋紅,努力想取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