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我的髮小,可他恐同。
那晚我喝多了,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沒忍住,親了上去。
下一秒,我被他狠狠推開。
以往總護著我的人,此刻把嘴擦到破皮,怒罵我噁心。
1
我踉蹌著後退幾步,撞到桌角,疼得悶哼一聲。
換作以前,他肯定立馬湊過來看我有沒有事。
可現在,他只是拚命擦嘴,指腹蹭得嘴唇發紅。
見我看過來,他胸口起伏得厲害,「操,你惡不噁心?」
「你他媽明明知道老子最討厭同性戀!」
我嘴巴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是啊,以前有男生向秦鈺表白,他氣得差點和那個男生打起來。
我怎麼就親他了呢?
大腦在酒精的作用下糊成一團,可我清楚地知道,我完了。
沒等他再說什麼,我跌跌撞撞地往門口沖,幾乎是落荒而逃。
夜風把原本躁動的心吹得冰涼。
我沒回宿舍,在學校附近找了家賓館。
怎麼辦?
我從沒打算告訴秦鈺,就怕連朋友都做不成。
想到他厭惡的眼神,心口一陣陣發疼,可我卻莫名鬆了口氣。
當朋友,也沒什麼好的,痛苦大過隱秘的歡喜,還不如斷得乾淨。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沒臉再面對秦鈺,索性嚮導員申請換宿舍。
審批通過時剛九點多,我馬不停蹄趕回去,想著按他的作息,這時候肯定還沒回來。
可我剛拉開門,就看見秦鈺。
他站在洗手台前,眼神沉沉地盯著鏡面,聽到動靜,猛地偏過頭。
我愣了愣,瞬間關上門,沒走幾步就被人用力扯住手腕。
「跑什麼,」他聲音有點啞,「昨晚去哪了?」
我掙了一下,沒掙開,垂下頭,「住賓館。」
他呼吸加重,「醉鬼,你還把我拉黑了知道嗎?」
「拉回來。」
我沒應聲,卻像是激怒了他。他強硬地把我扯回宿舍,重重關上門。
「手機給我。」
我搖搖頭,抬眼:「小聲點,其他人還在睡覺。」
他愣了一下,冷笑:「顧延,你故意氣我?」
我硬生生把他手指掰開,轉身想理行李。
「你幹什麼?」
我一件一件往行李箱裡塞,「我換寢室了,馬上搬走。」
聲音突然貼得很近,手被他從背後箍住,力道大得發疼。
「誰他媽讓你換寢了!」
我抿抿唇,沒看他:「我不想留在這噁心你。」
背後的人沒說話,只有紊亂的呼吸聲,噴在我頸窩,燙得人發慌。
就著這個姿勢僵持了許久,他突然鉗住我下巴,強硬地把我掰向他。
「我沒嫌你噁心,昨晚……太突然了。」
他聲音乾巴巴的,「你不用搬走。」
我喉嚨發緊,卻沒停手。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我放輕了動作。
反倒是秦鈺「嘖」了一聲,抬手敲了敲床板,「大中午的睡什麼睡?給老子起來,室友都要睡沒了!」
沒人回話,過了會兒,呼嚕聲又響起來。
秦鈺低罵一句,沒再說話,卻一聲不吭地幫我收拾東西。
衣服被他重重摔進行李箱,胡亂堆成一團。
我抿了抿唇,把他扔進去的衣服慢慢理好。
東西不算多,半個多小時就弄完了,我拖著行李箱往外走。
帶著怒意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顧延,你他媽有種就別回來。」
我腳步沒停。
2
新室友是醫學院的,話不多,看著挺和善。
搬進去時,他正捧著杯咖啡,喝得認真。
「你好,我叫顧延,是隔壁數學系的。」我把箱子往牆角推了推。
他抬起眼皮,「宋宇。」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這宿舍就我們倆,好好處。」
我點點頭,開始收拾東西。
收拾完已經十一點多,肚子空得發慌。
以前這時候,秦鈺要是在外邊瘋了一夜,回來總會給我帶份飯。
我閉了閉眼,把那點念想壓下去。
去食堂隨便打了份飯,扒拉幾口就回了宿舍。
回來時,宋宇已經不在了。
也對,現在是期末月,醫學生大概連軸轉著複習。
折騰大半天,加上昨晚沒怎麼合眼,我沾到枕頭就睡死過去。
下午三點多被鬧鐘驚醒,趕緊爬起來去上課。
我低著頭進教室,不敢四處看,卻總覺得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掃過我。
實變函數本就難啃,現在腦子裡一團亂,兩節課下來只覺得頭疼。
下課鈴響,我磨磨蹭蹭等到人走得差不多,才起身。
剛出教室門,胳膊就被攥住。
是秦鈺。
他沒說話,直接把我拖進樓梯間。
「新宿舍在哪?」
我偏頭看牆,沒應聲。
「顧延,有必要嗎?」他捏著我下巴轉過來,硌得生疼,「多少年的情分,就為這點破事斷了?」
心口一陣刺痛,「對,在你眼裡是破事。」
「可我受不了。你不喜歡,我躲開,還不行嗎?」
他手鬆了松,聲音發緊,「我不是那個意思……操,你怎麼會喜歡我呢?」
「當朋友不好嗎?」
「不好。」我深吸口氣,「至少現在,不好。」
怎麼可能好?
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被戳破,我沒法再若無其事地靠近他。
更何況,當朋友就得看著他跟別人談戀愛,聽他講那些親密的細節,還要笑著說恭喜。
太煎熬了。
以前我都忍下來了,可現在我受不了。
他被我堵得沒話說,手還僵在我下巴上。
「秦鈺,最近都別找我了,沒什麼好說的。」
趁他愣神,我甩開他的手,快步離開,腿卻有些發軟。
3
期末月大多數課程已經結課,撞上秦鈺的機會少了很多。
我鬆了口氣。
不在他身邊,腦子都空了大半,不用再糾結那些彎彎繞繞。
這晚,宋宇說要去通宵自習室,我看著他拿上厚重的藍色課本出門,默默慶幸自己沒選學醫。
草草沖了個澡,剛準備關燈上床,門被敲響了。
我以為是宋宇忘帶什麼東西,想也沒想拉開門。
門口站著的,是秦鈺。
濃重的酒氣湧進來,我下意識皺眉,手往回帶門,卻被他用胳膊死死抵住。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他沉沉地盯著我,好一會兒才緩過氣,「我當然知道,早就知道了。」
「有事?」我臉上沒什麼表情,手還握在門把上。
他喉結滾了滾,「我想進去坐會。」
「這麼晚了,你該回去了。」
我想去掰他的手,反被他攥住,力道很大,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下一秒,他側身擠進來,門被他重重合上。
「你喝多了!出去。」
他滾燙的指腹在我手腕上蹭了蹭,非但沒出去,反而一個用力,將我拽進懷裡,頭埋在我頸窩。
濕熱的呼吸噴在皮膚上,我渾身一僵,用力推他,卻紋絲不動。
「顧延,你能不能別躲著我了。」
他聲音悶悶的,「steam 夏日大促了,你買新遊戲沒?我想和你一起玩。」
我聲音冷冷的:「沒買,不玩,滾。」
他頓了一下,抬起頭,眼尾通紅,「你別這樣。」
我別開臉,「秦鈺,我是不是說過,別來找我?」
空氣沉默了幾秒,他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
突然,眼前一暗,嘴唇覆上一片濕熱柔軟。
我僵住了。
這個吻快得像錯覺,一觸即分。
一時間,誰都沒說話,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顧延,」他聲音啞得厲害,還帶著點鼻音,「這樣可以嗎?別不理我。」
以前我賭氣的時候,他也是用這種語氣哄我。
可這次我沒有生氣,也沒資格生氣。
我只是不想再看見他。
也許等真的放下了,我才能扮演好朋友這個角色。
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他憑什麼連這個都不肯成全?
鼻頭突然發酸,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地推開他。
他沒防備,踉蹌著退了兩步。
我的手都在發抖,抓著他胳膊把人往外推,呼吸亂得不成樣子。
門被我「砰」地甩上,反鎖。
我靠著門,後背全是冷汗。
他還在外面低低地叫我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帶著點委屈,又有點執拗。
我死死咬著唇,沒敢再開門。
4
我躲他躲得更凶了。
有次自習室蚊子多,宋宇半夜翻牆回來拿花露水。
我隔著門盤問了半天,確認是他,才慢吞吞拉開條縫。
他看著我,眼裡帶著點無奈的笑,「這麼謹慎,都能去給學校做防詐騙宣傳了。」
我沒接話,心裡清楚,秦鈺比騙子還難纏。
一晃到了暑假。
這次我沒和他商量買票,特意選了晚上的車次,就想徹底錯開。
到家已經凌晨一點多了,我把行李箱往門口一扔,倒頭就睡。
第二天,是被我媽叫醒的。
她一把拉開窗簾,陽光湧進來,我不適地眯起眼。
「起床了,小鈺都來家裡等你半天了。」
我坐起來,腦子還有點沉。
洗漱到一半,才猛地反應過來,秦鈺怎麼會來?
我都拒絕得那麼清楚,他為什麼非要糾纏?
磨磨蹭蹭下樓,我沒看沙發上的人,徑直往廚房走。
他卻主動湊過來,擋住去路。
「顧延,昨天什麼時候到的?」
我媽在灶台前忙著炒菜,替我回了句:「到家挺晚的,都凌晨了。」
我從冰箱裡拿出瓶冰咖啡,擰開蓋子灌了幾口。
秦鈺跟過來,視線落在我手裡的瓶子上。
「這什麼?」
我莫名瞥了他一眼,「你要喝?」
他挑了挑眉,沒說話,直接從我手裡拿過去。仰頭灌了幾大口,喉結滾動得厲害。
空瓶被他隨手放在桌上,他舔了下嘴唇,眉眼彎彎,「好喝。」
我抿緊唇,轉身走到我媽身邊,幫著擇菜,不再理他。
最後這頓午飯,是在我們添倒忙的情況下完成的。
等到我爸從公司回來,四個人圍坐在餐桌旁。
飯桌上,秦鈺動不動就往我碗里夾菜,剝好的蝦一個個堆起來,我一口沒動。
我媽看出不對勁,笑著打圓場:「小延,怎麼沒胃口?」
我搖搖頭,往嘴裡塞了一大口飯。
身邊的秦鈺突然輕笑一聲,看向我媽,「阿姨,我最近惹顧延生氣了,他正跟我鬧彆扭呢。」
我媽立刻看向我們倆,「怎麼了?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賭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過來,我咽下嘴裡的飯,頭沒抬,「沒事。」
他們沒再多問。一頓飯吃完,我起身想上樓,卻被我媽拉住。
「來,跟小鈺一塊去你房間待會兒,好好聊聊。」
我皺眉,「不要。」
秦鈺在旁邊附和,「阿姨,算了吧,別逼他。」
我媽卻不依,推著我們往樓梯走,「兩個大小伙子,有什麼解不開的結?害不害臊啊?」
我無奈地嘆氣,餘光瞥見秦鈺嘴角壓不住的笑意,心裡更煩了。
5
房門被我媽從外面帶上,屋裡只剩我們倆。
空氣都變得凝滯,我靠回床上,垂著眼在螢幕上劃。
他站了會兒,相當自然地爬上床,胳膊一伸,環住我肩膀,腦袋就這麼湊過來。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我正和宋宇聊天。
他們放假比我們晚,還有一門藥理沒考。
他說食堂最好吃的那家小炒肉關門了,中午不知道吃什麼。
我剛想回消息,手機突然被抽走。
對上秦鈺沉沉的視線,我有些無奈,伸手去搶,他卻把手機舉得老高。
試了幾次都夠不著,我懶得陪他折騰,「還給我。」
他隨手把手機扔到一邊,環著我肩膀的手突然收緊,轉而扣住我側臉,指腹抵住下巴,硬生生把我的臉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