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忙腳亂地幫我擦臉換衣。
洗漱後,我煩躁地低吼,把自己埋進被子裡,裹得像個繭。
流鼻血能狡辯是天氣燥熱,可那香囊……柳長鳴送的香囊!
蕭暮那眼神,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他會不會覺得我和柳長鳴……會不會覺得我暗中勾結外臣,別有用心?
我迷迷糊糊睡著了,夢中我像是被藤蔓緊緊纏繞住的食物。我瑟縮著,哀求著,它卻不肯放過我,玩弄著我的肢體。
醒來,看見腿間濡濕一片,我目瞪口呆,我這該死的色心!
「阿喜!阿喜!」
我扯著嗓子喊,「快!去稟報皇兄,就說本王……呃,就說本王感染風寒,頭昏腦漲,這幾日無法給皇兄請安了!」
阿喜苦著臉:「主子,您這聲音洪亮得能震塌屋頂……」
「閉嘴!讓你去就去!」我抓起一個軟枕砸過去。
可惜,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母后派人來傳話,召我和皇兄去慈寧宮用膳。
母后最是慈和,也最是敏銳。她老人家這是想緩和我倆關係?
硬著頭皮也得去。
慈寧宮裡暖香融融,菜肴精緻。
母后坐在上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看我,又看看旁邊一身玄色常服、神色淡漠的蕭暮。
「暮兒政務繁忙,長青又是個不省心的,難得咱們娘仨聚在一起用頓安生飯。」
母后親自給我夾了塊芙蓉雞片,又給蕭暮布了道清蒸鱸魚,「瞧你們兄弟倆,一個比一個清減。」
我埋頭扒飯,恨不得把臉埋進碗里,含糊道:「母后說的是。」
蕭暮只是淡淡「嗯」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挑著魚刺,動作優雅得賞心悅目,可周身那股無形的低氣壓,讓殿內的暖香都仿佛凝滯了。
「哀家老了,就盼著你們兄弟和睦,各自安好。」
母后目光在我和蕭暮之間流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最終落在我身上,語氣更加柔和,「長青啊,你也不小了,府里那些……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可有中意的人?或是……你覺得哪家閨秀和公子合適?母后替你做主。」
我握著玉箸的手一緊,指甲差點摳進掌心。
絕對不能讓我哥知道我的秘密!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
我哥就在旁邊坐著!他目光看似落在魚肉上,可那無形的壓力幾乎要將我碾碎。
我猛地抬起頭,臉上堆起最誇張的、最符合我草包人設的笑容,聲音拔高,帶著刻意的浮誇:
「哎呀母后!您操這個心幹嘛!兒臣還小呢!再說了。」
我故意擺擺手,做出風流不羈的模樣,「府里那些個美人兒還不夠我煩的?成親?多沒意思啊!被一個人拴著哪有現在逍遙快活?」
我覷了一眼蕭暮,他正將一塊剔好的魚肉送入口中,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沒聽見。
但我清晰地感覺到,他周身的空氣似乎更冷了。
「兒臣現在啊,」我挺直腰板,把「沒有喜歡的人」幾個字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就愛這自由自在!沒有喜歡的人!也不想成親!母后您就饒了我吧!」
「再說,我哥現在也沒成親啊,我著什麼急啊!」
話音落下,殿內一片寂靜。
母后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只當我是真沒開竅,輕輕嘆了口氣,帶著無奈。
「你和暮兒都這樣,哎喲。」
蕭暮終於抬起了眼。
那目光,像淬了寒冰的利刃,精準地釘在我臉上。
沒有怒氣,沒有質問,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令人窒息的幽暗。
他薄唇微啟,聲音平靜無波,卻像重錘砸在我心上:
「是麼,沒喜歡的人?」
輕飄飄的,卻讓我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我強撐著笑容,感覺臉都快僵了:「當然!皇兄您看我像騙人嗎?」
他沒再看我,垂下眼帘,拿起手邊的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修長的手指。
那動作,帶著一種無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
一頓飯,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熬到母后乏了,我幾乎是跳起來告退,逃也似地衝出了慈寧宮。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
冰冷的雨點打在臉上,才讓我狂跳的心臟稍稍平復。
我哥最後那眼神……太可怕了。
他根本不信!他一個字都不信!
8.
我一定要逃離這個困境,沒想到這個機會它真的來了。
南境水患剛平,邊疆的一個小國趁機在邊境滋擾,劫掠賑災糧草,欺壓百姓。
朝堂上吵翻了天,主戰和主和爭執不休。
蕭暮最終決定,派出一支精兵前往震懾,同時需要一位身份足夠尊貴的「欽差」隨行,以顯天威。
當聽到聖旨「瑞親王蕭長青,代朕巡邊」時,我叩首領命:「臣弟領旨!定不負皇兄所託!」
心裡卻一片冰涼。
這是試探?還是……放餌?
把我放出宮,遠離他的視線,看看我這隻「裝乖的兔子」會不會露出爪牙。
或者……看看有多少人會對這隻「兔子」下手,然後一網打盡。
或者我就是個誘餌,在路上出了意外,剛好順理成章替我報仇,收服邊疆……
離京前夜,蕭暮在御書房召見我。
燭火搖曳,他坐在陰影里,輪廓深邃而冰冷。
「此去路途遙遠,匪患未清。」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朕給你一隊御前親衛,護你周全。」
「親衛」二字,他咬得極重。
是保護,更是監視。
他凝視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我無法解讀的、更深沉的東西。
「阿青,我和母后在宮裡等你回來,不要讓我失望。」
我頓了頓,眨眼後嬉皮笑臉:「多謝皇兄!有皇兄的親衛在,臣弟定能一根頭髮絲都不少地回來!」
心裡卻在盤算:機會來了!
天高皇帝遠,這正是我「金蟬脫殼」的最佳時機!
與其在宮裡被他審視、懷疑,甚至可能因「非親生」的秘密而萬劫不復,不如徹底消失!
讓他以為我死了,從此世間再無蕭長青。
他也能安心坐穩他的龍椅,我也能得個真正的逍遙。
一個大膽而瘋狂的計劃在我心中成型——假死脫身!
9.
這一路果然不太平。
親衛隊長趙統領是蕭暮的心腹,寸步不離。
沿途也確實遭遇了幾波流竄的悍匪襲擊,場面混亂。
機會,在一次渡河時降臨。
那是一條水流湍急的大河。
我們的船隊在渡河時,遭遇了埋伏在兩岸的南疆精銳突襲!
火箭如雨,殺聲震天,船隻傾覆。
混亂中,我「不慎」被一支流矢射中肩頭,痛呼一聲,翻身「跌落」洶湧的河中!
「王爺——!」趙統領目眥欲裂的吼聲被水聲和喊殺聲淹沒。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將我吞沒,我憋著氣,忍著肩傷劇痛,奮力向下游潛去。
混亂是最好的掩護。我早已安排好的心腹死士在水下接應,迅速將我拖向預設的隱蔽點。
同時,一具身形與我相仿、穿著我親王服飾、面部被水流和撞擊弄得難以辨認的屍體,被巧妙地放置在了下游不遠處。
肩上的傷是真的,落水也是真的,混亂更是真的。
這齣「假死」,我賭上了所有。
接下來的日子,我躲藏在南境邊陲一個隱秘的村子裡養傷。
消息閉塞,但我能想像京城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瑞親王蕭長青,代天巡邊,遭遇南疆伏擊,落水身亡,屍首尋回時已面目難辨……多麼順理成章。
我摸著肩頭漸漸癒合的傷口,心裡有解脫,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空洞和鈍痛。
再也不用裝了,再也不用提心弔膽了,也……再也見不到他了。
也好,這樣對誰都好。
不知道母后說不定很傷心,我心裡愧疚萬分,準備之後時間一長,機會合適給母后送封信。
我吸了吸鼻子,我哥他……
10.
我以為我成功了,可以開始我的「新生」。
然而,我低估了蕭暮,也低估了他對我的……執著!
僅僅半個月後。
深夜,村子的寧靜被粗暴打破。
火把的光亮將我的小屋照得亮如白晝,門被一腳踹開。
門口,站著一個身影。
一身玄色勁裝,風塵僕僕,卻絲毫不減迫人的威勢。
他臉色蒼白,面無表情,只有一雙眼睛,黑得像最深的寒潭,裡面翻湧著毀天滅地的風暴,死死地釘在我身上——正是本該遠在京城的皇帝蕭暮!
他身後,是噤若寒蟬的親衛。
空氣仿佛凝固了,帶著血腥味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我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大腦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了。
他怎麼會……這麼快就找來了?!那具屍體……他發現了?!
我精心策劃的假死,在他眼裡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可笑!
蕭暮一步步走進來,靴子踩在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的心臟上。
他周身散發的戾氣濃烈得如同實質,讓房間的溫度驟降至冰點。
他停在我面前,看似病弱的身影卻完全籠罩了我。
冰冷的手指猛地攫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我瑟縮著脖子,他強迫我抬起頭,對上他那雙燃燒著暴怒和……某種更深沉、更可怕情緒的眼睛。
「蕭、長、青。」他一字一頓,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地獄般的寒意,「好一個屍骨無存!」
11.
我被粗暴地塞進一輛密不透風的馬車,日夜兼程,押解回京。
一路無話,蕭暮看我的眼神,冰冷刺骨,再無半分往日的複雜情緒,只剩下純粹的、滔天的怒意和一種被徹底觸犯逆鱗的森然。
回到皇宮,我被直接丟進了我原先在宮中的寢殿——不,現在更像一座華麗的囚牢。
殿門被從外鎖死,窗戶封死,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守衛比天牢還森嚴。
蕭暮沒有立刻來見我。這種無聲的煎熬比任何酷刑都折磨人。
終於,在一個雷電交加的深夜,殿門被猛地推開。
狂風裹挾著雨絲捲入,蕭暮踏著風雨走了進來,臉色在昏暗的燭光下白得嚇人,像鬼一樣。
原來即將入睡的我被嚇醒,「哥,你咋突然……」
他眼底布滿血絲,嘴唇乾澀。
「為什麼?為什麼假死?」他開口,聲音低沉壓抑,像困獸的低吼,每一個字都裹挾著雷霆之怒。
「怎麼?想換個新身份和別人私奔?」
「就這麼討厭待在我身邊,小時候不是很乖嗎?怎麼現在變了?」
我被他吼得肝膽俱裂,巨大的委屈和恐懼也衝垮了理智。
「明明你是把我當成誘餌!我不想死!你把我當什麼?一個用完就可以丟掉的棋子嗎?!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你只是想除掉我這個潛在的威脅!」
我把心裡積壓的恐懼、怨恨、不被信任的委屈,一股腦地吼了出來。
「威脅?」蕭暮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猛地俯身,一把攥住我的衣襟,將我整個人從床上提了起來!
冰冷的、帶著薄繭的手指死死扼住我的脖頸。
「蕭長青!朕若真把你當威脅,」他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鼻尖幾乎碰到我的鼻尖,灼熱的、帶著血腥氣的呼吸噴在我臉上。
「你以為你能活到今天?!你以為你能在朕眼皮子底下,養十幾個男妾,荒唐度日?!」
我徒勞地掙扎著,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
他的話像重錘砸在我心上。
「朕把你困在宮裡,是怕你被人利用!是怕你蠢到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派你去南疆,是給你立功的機會!是想讓你堂堂正正站在朝堂上!朕在你身邊安插了多少暗衛?!你以為朕真捨得讓你去送死?!」
他猛地鬆開手,我像破布一樣摔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可你呢?!」他看向地上的我,胸膛劇烈起伏,「你跳江!你假死!你想逃!你寧肯死在外面也不肯信朕!」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扶著冰冷的牆壁,劇烈地喘息,臉色白得嚇人,仿佛剛才那番暴怒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那雙赤紅的眼裡,除了未消的怒火,竟湧上了一層……深重的、無法言說的悲涼和受傷。
「在你心裡,朕就是這樣一個……冷血無情、連親弟弟都要算計、都要殺的人嗎,長青?」
最後那聲「長青」,輕得像嘆息,帶著一種破碎的疲憊和……難以言喻的委屈。
我癱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聽著他那句飽含痛苦和失望的質問,看著他扶著牆喘息、仿佛隨時會倒下的脆弱模樣,我築起的心防,我所有的怨恨和恐懼,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原來……原來是這樣?
那些我以為的監視,是保護?派我去是想給我機會?他……他一直在……護著我?
巨大的愧疚和遲來的理解像潮水般將我淹沒,比我跳進的那條江還要冰冷刺骨。
我看著他蒼白痛苦的臉,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哥……」我哽咽著,用盡全身力氣,爬到他腳邊,像小時候闖了大禍後一樣,顫抖著抓住他冰冷的手,把臉埋在他衣擺上,泣不成聲,「哥,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以為……我以為你嫌我礙眼……我害怕……」
「你怕什麼?」
「哥!不……蕭暮!」
我喊出了他的名字,帶著破釜沉舟的絕望:「我怕你看我的眼神!怕你懷疑我覬覦你的皇位!怕你哪天疑心病發作,像對待其他皇兄那樣對我!我更怕……」
我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我不是你親弟弟!我不是蕭長青!我是個冒牌貨!」
12.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我語無倫次起來,「我怕……會更恨我偷了你弟弟的位置還有愛,更容不下我……裝紈絝都是想讓你覺得我無害,讓你別殺我……假死……也只是想逃得遠遠的,再也不礙你的眼……」
「哥……我一直愛你……」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把這些年所有的偽裝、算計、恐懼和那點卑微的、不敢宣之於口的愛慕,都攤開在了冰冷的金磚地上。
長久的沉默。
只有我壓抑不住的抽泣聲。
忽然,一隻微涼的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抓住了我的手腕,將我硬生生從地上拽了起來。
我被迫抬頭,淚眼模糊中,對上蕭暮的眼睛。
那裡面翻湧的風暴似乎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複雜、我從未見過的情緒——震驚褪去後,是深不見底的痛楚,還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失而復得的後怕。
「小蠢貨!」他低吼一聲,聲音沙啞,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手臂猛地收緊,將我狠狠按進他懷裡。
那懷抱堅硬而冰冷,帶著風雨的氣息,卻又帶著一種近乎要將我揉碎的力道。
我的臉撞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同樣劇烈的心跳,如同擂鼓。
「就因為……這個?」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發頂,灼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耳廓,聲音壓抑著難以言喻的情緒,「你以為……朕在乎的是這個?」
我僵在他懷裡,大腦一片空白。
「朕的疑心病……」他收緊手臂,勒得我幾乎喘不過氣,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嘲和苦澀,「從來不是疑你覬覦皇位!朕疑的是……你府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疑的是你看狀元郎的眼神!疑的是你日日戴著別人送的香囊!疑的是……你口口聲聲說沒有喜歡的人!」
他猛地推開我一點,雙手用力抓住我的肩膀,迫使我看著他燃燒的眼睛:「朕恨不能打斷你的腿,把你鎖在身邊,不是怕你奪位!是怕你這顆沒長心的腦袋,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拐跑了!怕你……眼裡永遠看不到朕!」
轟——!
仿佛一道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開!
所有的偽裝、所有的算計、所有的恐懼,在這一刻被炸得粉碎。
他……他在說什麼?他疑心的是……是這個?
「可……可我不是……」我語無倫次,巨大的衝擊讓我思維停滯。
「是不是親生的……」蕭暮打斷我,眼神銳利如刀,卻又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篤定。
「重要嗎?從小到大,跟在朕身後喊哥哥的是你!闖了禍讓朕收拾爛攤子的是你!冷了熱了病了讓朕操心的是你!像片葉子一樣護在朕身前的是你!讓朕……牽腸掛肚、恨得牙癢又恨不得揉進骨血里的,還是你!蕭長青!」
他用力捏著我的下巴,拇指狠狠擦過我臉上的淚痕,眼神兇狠,語氣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從嬤嬤把你抱到母妃懷裡的那一刻起,你就只能是蕭長青!是朕的弟弟!也只能是朕的!」
羞恥、後怕、狂喜……種種情緒交織,最終化為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和依賴。
緊繃了十幾年的心弦驟然鬆弛,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額頭抵在他肩上,像個終於找到依靠的孩子,眼淚又涌了出來,這次卻是劫後餘生的宣洩。
「哥……」我啞著嗓子,帶著濃濃的鼻音,下意識地喚出了這個久違的、帶著無限依賴的稱呼。
環抱著我的手臂猛地一僵,隨即收得更緊,幾乎要將我嵌入他的骨血之中。
蕭暮的下巴輕輕蹭了蹭我的發頂,發出一聲沉重而悠長的嘆息。
那嘆息里,是失而復得的慶幸,是塵埃落定的疲憊,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深藏的溫柔。
「蠢東西……」他又低聲罵了一句,不知道是罵我還是罵自己。
語氣卻再無半分戾氣,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縱容和……獨占。
窗外,暴雨依舊傾盆,電閃雷鳴。
殿內,燭火搖曳,將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投在牆壁上,仿佛融為一體。
帷幔中,我哥眼尾微紅,把我壓在床上要了一遍又一遍,時不時換姿勢。
我搖搖欲墜,只好狠狠用牙齒磨他上下滾動的喉結。
想不通。
畢竟我年少時綺夢中,明明是我哥楚楚動人的模樣。
「哥……我不要了,夠了真的夠了……」
我試圖往外逃,腳踝卻被狠狠往回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