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九千歲的時候,曾強迫七皇子司馬續跟我對食。
後來司馬續登基,將我摁在龍榻上羞辱:「沒了男人就不能活的腌臢貨色,簡直……髒透了。」
我喘著氣兒笑:「髒透了,陛下不也從頭舔到腳了嗎?」
1
我躺在雕花大床上打哆嗦。
半晌緩不過勁兒來。
司馬續從榻上抬起頭,看著被洇濕的被褥,滿眼譏誚。
仿佛在嘲笑我這副殘破的身子。
像壞掉的唧桶一般,淅淅瀝瀝,斷斷續續地淌著水。
停不下來,也控制不住。
太監,就是這般醜陋又畸形的東西。
這方面我比起旁人還要更甚一籌。
司馬續提著我的腿,看得專注。
不比我的赤裸,他衣衫半解,身上唯一那套體面些的衣服被我弄得濕噠噠的。
怕是再也穿不出門了。
我心頭火起,揚手,一巴掌扇到他臉上。
直把那白皙的麵皮發出三道紅痕。
惡狠狠地罵:「小畜生。」
把我往死里弄。
方才摁著我的腰,叫我半分都動彈不得。
只能任由他把控。
司馬續沒什麼花招兒,僅憑一股子莽勁兒,便叫我死去活來,去了半條命。
這崽子,是心中有恨。
才變著法子折騰我。
司馬續挨了巴掌,眼神更沉了,挑釁似的舔了舔唇,問:「公公不喜歡?」
「是無患伺候得不夠好?」
呵。
還跟我叫上板了。
我緩過勁兒來,一腳把他踹下床,支起身體,赤腳踩在他的唇上。
「方才讓你停,為什麼不聽?」
司馬續扣住我的腳踝,在我腳心親了一口,垂著眼說:
「公公看起來很快活,我還以為,您在口是心非呢。」
假的。
他就是衝著玩兒死我去的。
嘴上裝乖,眼睛卻藏不住鋒芒,要把我生吞活剝了去。
受不住時,我還求了幾遍。
哀哀喚著他的名字,揪著他的頭髮把他往外扯。
無濟於事。
司馬續看見我哭就興奮。
他扣住我的手腕壓在床上,時不時地抬眼看我。
拼了命地作弄。
非要讓我的眼睛更紅一些。
好藉機報復嘲笑我:「公公哭什麼?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我是第一次伺候人,不如公公經驗豐富,公公忍一忍吧。」
我低頭笑了笑,不輕不重地說:「殿下,你是來求我辦事的,還是來跟我叫板兒的?」
2
司馬續在我門前靜候四個時辰。
險些被雪埋了。
小德子將他帶進來時,他身上的雪已經落了厚厚一層。
我知道他來幹什麼。
他來替宮裡那個叫常青的太監求情。
三日前,東廠抓了常青。
命令是我親自下的。
人進了東廠,不死也要脫層皮。
司馬續找遍了他能找的所有人,被逼無奈,才求到我面前。
為了一個低賤的太監,堂堂天家子在我門前站了整整四個時辰。
他多硬的骨頭,多傲的性子。
當初被我打爛了一身皮肉,都不肯說一句軟話。
如今為了一個賤奴,跟我低頭。
房間裡燃著火爐,我還是冷得厲害。
咳了咳,壓著脾氣哄他:「閹人都一樣,沒了這個,改明兒我再給殿下挑個伶俐的送過去。」
司馬續不依,腰杆挺得筆直:「我只要常青。」
語氣冷硬,求人都不會。
只要常青。
若當年,他能說一句,無論如何,只要常樂。
又,何至於此。
我垂著眼,握緊了茶杯,眉梢微冷:
「那奴才給我投毒,此事,殿下知道嗎?」
「常青沒那個膽子。」
司馬續嗤笑:
「況且,東廠不是最擅長羅織罪名,以權謀私了嗎?」
「放肆!」
我將茶杯砸在他面前,咽下喉頭湧上來的血,壓下身子,扶著椅子粗喘。
是了,常青在他心中千好萬好。
只我是那個作惡之人。
便是被他那好奴才毒死了,怕是也只能得他一句罪有應得。
碎瓷擦過司馬續的側臉,划下一道血痕。
他抬手擦了一下,將血色在指尖搓開,語氣平靜:「若是常青得罪了公公,我替他給您賠個不是。」
「公公出氣了,就把人放了吧。」
「算是,我求你。」
求我?
頭一次見求人辦事,還這麼囂張的。
我抬眼,陰聲說:
「殿下是我什麼人?你求我,我就一定要如你的意嗎?」
司馬續懶得與我周旋:「明說了吧,你要怎樣才肯放人?」
「我要怎樣你都肯嗎?」我擦了擦手上的茶漬,笑得很薄情,「若我要殿下脫了衣裳爬過來,伺候我呢?」
「常樂!」
司馬續將我的名字在齒間磨碎了吐出來,眼眶猩紅:「我不是你幕下那些男倌。」
我喜歡漂亮男孩兒,遇見了就會收到身邊養著。
宮裡都傳九千歲淫亂成性,對食無數。
我扔了帕子,對司馬續的憤怒無動於衷:「殿下若是覺得為難就走吧。」
擦肩而過時,司馬續扣住了我的手腕:「我做。」
風雪撲了滿頭,我骨頭縫都是冷的。
那日,司馬續跪在榻前,我揪著他的頭髮,懷著恨作弄他:「輕點兒,我不耐疼。」
我的身體因他而顫慄。
而心卻木得什麼都感覺不到。
司馬續跪在這裡伺候我,是為了救旁人的性命。
建康二十五年,我還是個小太監的時候,司馬續也曾為了救我一條爛命,迎雪跑了一夜向宮人求一點炭火。
那炭燒了一夜,把司馬續亡母留給他的玉鐲燒沒了。
落魄的皇子對那個苦命的太監許諾:「常樂,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通紅的炭火在司馬續眼中閃爍,一直到今天都沒有熄滅。
但野心還是沒能將他那份多餘的痴念燒乾凈。
沒了常樂,又有了常青。
司馬續來求我,比他要殺我,更叫我難受。
我仰著頭喘氣兒,摸著司馬續後腦勺那塊很硬很硬的骨頭,問他:「宮裡都傳殿下愛重常青那個小太監。」
「殿下也這麼伺候過常青嗎?」
也抱著常青,將曾說給常樂的話,說給常青聽嗎?
司馬續咬我的大腿。
咬出來一個血口子。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把他拉開,扇了他一巴掌:「不准用牙。」
這狗崽子,都說了不耐疼。
司馬續舔了舔嘴角的血,目光森冷:「宮裡都傳公公以色侍人,靠著取悅首輔江澤川當上了秉筆太監,內閣大臣都是公公的幕下之賓。」
「公公呢?又被多少人這麼伺候過?」
攥緊了我的腳踝,緊緊盯著我:
「身上還有哪處地方,是乾淨的?」
我握著扶椅,手背繃出青筋。
嘬了個牙花子:「你嫌我髒?」
司馬續扯了扯唇:「你不髒嗎?」
那些舊事從沒人敢在我面前提。
除了面前這個。
一個落魄皇子——除了我根本無人關注的東西。
誰給他的膽子?
誰給他的膽子這般戳我的心窩子!
「是。我髒。」
我狠狠揪著司馬續的頭髮,笑得很漂亮,「你想知道有多少人上過我?」
「我告訴你,內閣你叫得出名號的權貴們,都碰過我。」
「還想知道更多嗎?比如他們是怎麼將我弄得欲仙欲死,你要學嗎,我講給你聽……」
「閉嘴!」
司馬續將我掀翻,摁在榻上,捂住了我的嘴,咬我的後頸。
「噁心。」
「常樂,你真噁心!」
他撕了堆在我腹間礙事的衣服。
「髒死了……」
貼上來。
「洗乾淨,常樂。」
「將你……洗乾淨。」
空間狹小,我被他死死摁著,在他手心中嗚咽。
被他弄得很疼,卻疼得痛快。
司馬續像狗標記地盤一樣,將我里里外外洗了個透。
用唇蹭我濕潤的眼角,問我:
「常樂,你哭什麼?」
3
我離開湘潭宮的時候,他也這麼問過我。
冰冷又絕情地問我:「常樂,你哭什麼?」
我不配哭的。
是我先背叛司馬續的。
十六歲的司馬續空有野心,急功近利,不會遮掩鋒芒。
被皇帝不輕不重誇了一句功課好,便無故落水,發熱三日不見好。
我磕爛了腦袋,請不來一個御醫。
大皇子司馬越如日中天,他不鬆口,誰也不敢來救司馬續。
一個被皇帝厭棄的宮女生的兒子,說是皇子,卻連宮人都不如。
江澤川從御醫院經過,誇我是個忠奴。
我知道他,刑部尚書,大皇子的小舅舅。
紅袍黑氅的年輕尚書蹲下來,問我:「小太監,你能忠心到哪種地步?」
他相貌文雅,眸子卻太黑,泄露了幾分危險。
到盡興之處,那眼睛便會更黑。
紅色官袍堆在藍色的太監服上。
江澤川的指腹划過我的身體:
「七皇子的病能不能好,單看公公,夠不夠努力。」
我在尚書府待了七天。
七天,沒有一天是清醒的。
身上沒有一塊肉是好的。
連腳趾都是江澤川咬出的牙印。
所有男人之間能有的事,都是他教的。
我就是從那時開始髒的。
身子也是從那時開始壞掉的。
我被放出來那日,撐著殘破的身體,一瘸一拐地回到湘潭宮。
司馬續的病已經好了,他身邊有了新的太監。
司馬續給他取名常青。
聽說,御醫是常青在御醫院前跪了兩日才求回來的。
聽說,司馬續最難熬的七天,是常青不眠不休地侍候左右。
聽說,那個跟司馬續相依為命的小太監常樂,在他病倒的第二天就投到了大皇子宮中。
這些事,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所以我走到司馬續面前的時候,迎接我的只有他冰冷的目光。
他問我:「你還回來幹什麼?替你主子打探我死了沒死嗎?」
我乾巴巴地說:「我沒有。」
司馬續緊緊盯著我:「那你告訴我,這七天你去哪兒了?」
我說不出口。
說什麼?
說我為了救他,被江澤川關在府里弄了七天嗎?
說他的命,是我用這破敗的身子換來的嗎?
那他還要嗎?
還要我嗎?
還要自己的命嗎?
不能說。
把牙咬碎了吞下去,也不能說。
這時,身後有人喚我:「常樂公公,殿下喚你呢,快些回去吧。」
司馬續狠狠瞪向來人:「哪個殿下?」
那人回:「自然是大殿下了。常樂公公現在可是殿下前頭的紅人呢。」
江澤川甚至不用出面,只是隨便派個人過來,隨便編造幾句子虛烏有的話,就能將我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我不能說話,不能辯駁。
江澤川在警告我。
司馬續他救得,也殺得。
我聽話,司馬續才能活。
這就是權力,能讓真的變作假的,假的也作了真的。
「呵。」
司馬續眼中有什麼碎掉了,咳了兩聲,伏在榻上咳,怎麼都止不住,直到咳出血了。
那血刺紅了我的眼。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想去為他順一順氣。
還沒碰到他,便被常青撞開了。
那圓臉太監撫著司馬續的背,細細給他擦嘴,恨恨瞪了我一眼:「你快走吧,難道非要氣死殿下不成?!」
我垂腰,看著空落落的手,慢慢蜷起來。
是要走的。
殿下身邊,如今不缺一個常樂了。
轉身抬步。
走吧常樂,走吧。
身後傳來司馬續沙啞的聲音:「等等。」
「你的腿,怎麼回事兒?」
「司馬越欺負你了嗎?」
我背對著他,壓著聲音說:「沒有,大殿下對我很好。」
「是嗎?」
司馬續沉默片刻,問:「那常樂,你哭什麼?」
淚從我的下巴滴下。
「殿下聽錯了,常樂沒哭。」
沒什麼好哭的。
怎麼失去的,就怎麼拿回來。
殿下口中的好日子,常樂過不上了。
殿下有心,而常樂無福。
4
這幾天,司馬續為了救常青,很是盡力,日日都來東廠。
這些天我見他的次數,比這八年加起來都多。
我有些上癮,存了私心。
怕殺了常青,司馬續就不來了,便放縱常青多活了些日子。
江澤川來東廠的時候,司馬續還在我的被子裡。
我來不及藏人,只壓緊了被子,小聲交代司馬續:「別出來。」
太監通傳聲剛到,江澤川便也到了。
他攜著風雪推門而入時,我正得趣兒,揪著司馬續的頭髮,仰著脖子差點死過去。
江澤川怔了一怔,披風都沒解,緩步邁過來。
走到床邊,平靜的目光垂在我臉上,凝了一會兒,伸手掐我的脖子。
「門口的小太監連我都敢攔了。」
他摩擦著我的動脈:「東廠裡頭的雜碎跟你學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我松下勁兒來,睨了他一眼,張著嘴喘息,掩不住欲色。
江澤川往上摸,扣著我的臉問:「舒服成這樣?」
「誰伺候的?」
我笑:「新得的玩意兒,嘴巴不錯。江大人想試的話,改明兒給你送過去。」
被子裡,司馬續咬了我一口。
疼得我渾身一僵,眼睛裡沁出淚珠子來。
小崽子,瞎咬。
那是能下嘴的地兒嗎。
我伸手下去,摸到他的嘴,用手把他的牙撬開。
司馬續就含著我的指頭,用犬牙輕輕地蹭。
頗有些威脅的意思。
江澤川往隆起的被子上看了一眼,目光陰冷。
「我就不試了。」
「嘗過公公你,別人哪兒還有滋味兒。」
混帳!
「江大人。」
我面色冷了。
指尖被司馬續咬疼了。
即便我的惡名已經傳遍皇宮,但還是不願司馬續聽到這些髒東西。
我扣住江澤川的手腕,把他扯開,「還是說正事兒吧。」
總不至於是專門來看我春宮的。
江澤川垂著眼,指腹在我摸過的手腕上摩擦:「事關重大,外人怕是聽不得。」
我偷偷玩兒著司馬續的唇舌,有些心猿意馬:「那就明天再說。」
江澤川動作一頓,默然片刻。
「總不能白來。」
「常青暫且不能殺,出出氣就放了吧。」
他俯下身來,撐著床貼近我,在我耳邊低聲敘語。
「要緊的是章太傅,公公打算什麼時候下手?他今日又參了大殿下一本,大殿下已經等不及了。」
司馬越隻手遮天,唯有章太傅有膽量在朝堂之上面斥他。
屢次上疏,陳列司馬越罪狀。
這段時間,章太傅遞上了司馬越結黨營私,貪污濫殺的鐵證。司馬越因此麻煩不斷,連皇帝都對他頗有微詞。
我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知道了。」
「讓殿下等著吧,旬月之內,便有好消息。」
被子裡頭,像小狗一樣啃我的司馬續還不知道。
在他服侍我的這天。
就當著他的面,隔著一床被子,我和江澤川在商量殺他的恩師。
江澤川笑了一聲,為我別了別鬢角的髮絲:「還是你讓人放心。」
「東廠裡頭也該整治了,章太傅手裡的證據,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到的。小心身邊有鬼。」
我心中一凜,垂下眼,小心應對:「東廠的事,就不勞江大人費心了。」
江澤川側了側頭,指尖從鬢角劃到下巴。
「你非要這麼跟我說話嗎?」
退開一些,目光從被子上掠過,對上我的眼睛,嘆了口氣:「常樂,我後悔了。」
我心臟驟停。
不敢動作,只等著他往下說。
江澤川離我很近,將一片我圈在他漆黑的瞳孔中。
猛地隔著被子摁住我的手。
「看來你對裡頭這玩意兒真的很滿意,跟我說著話,還要逗弄他。」
他的目光向下,垂在我的唇上,喉結滾動了一下。
貼近了。
將要吻上時,我厭惡地別開了頭。
這個舉動,激怒了江澤川。
「我碰不得了嗎?」
他扣住我的臉,咬開我的唇,拚命地將唇舌塞給我。
我的緊繃和抗拒通過肢體傳遞給了司馬續。
他動了一下,像是要掀被子。
我一邊承受著江澤川,一邊用手死死摁著司馬續的後頸。
雙腿夾著他,不讓他亂動。
不能出來。
江澤川看到他,就全完了。
往日諸多籌謀,頃刻便能付之東流。
司馬續扣住我的手腕,粗重的呼吸噴在我大腿上,狠狠咬上去。
有熾熱的水滴落在腿上,一滴,兩滴……
燙得我直哆嗦。
江澤川放開我時,我的舌頭都是疼的。
我冷著臉,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江澤川唇角都被打破了,只是好脾氣地擦了一下,輕笑一聲:
「明天將他送過來吧,我看看,這東西有多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