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敢對我下死手。
但我可以。
一個時辰後,我渾身是血殺穿了一條路,拖著滿身的傷拚死擺脫了剩餘幾個人的追逐,逃進三皇子簫景逸的府中。
就徹底撐不住昏死了過去。
醒來後人已經在床上,身上的傷也得到了妥善的處理。
「喲,醒了啊?」
一道隨意散漫的聲音傳來。
我抬眼看了過去。
簫景逸一臉玩世不恭地扇著扇子走到床邊:「本宮救了你一命,你要如何報答本宮啊?」
9
我勉強撐起身子要下床。
被簫景逸用扇子抵住胸口按下:「傷還沒好亂動什麼,安生躺著就行,本宮這不比東宮,沒那麼多虛禮。」
這麼短的時間內。
他竟已經查到我是簫景致的人了。
「多謝三殿下。」我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半真半假將這一世我與簫景致的恩怨盡數告知。
「屬下之前是太子的暗衛,因為不小心撞破了他有龍陽之好的秘密,才被他一路追殺至此。」
「如今幸得三殿下施救,才撿回一條性命,願竭盡全力助殿下除掉他,只求殿下事成之後,能放屬下自由。」
簫景逸眯了眯眼睛。
視線落在我身上好一會兒,才開了口,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哎呀,你這是幹什麼啊。」
「本宮只是一句玩笑話罷了,沒真想著要你報答。」
「你既是太子的人,就好好在這裡養傷,本宮自會護你周全的。」
他並不信任我。
但沒關係。
他絕不會放過這次能扳倒簫景致的機會。
勢必會去查證我所說的是否屬實。
簫景致中了那麼烈性的藥。
沒有我,他也必定會找別的男人洩慾。
只要做過。
不管他藏得多乾淨,都會留下蛛絲馬跡。
憑簫景逸的本事,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得到。
10
果然沒過多久,簫景逸再次來找我了。
他確實查到了簫景致有龍陽之好。
還找到了那個與他歡好過的男人。
可惜那人已經被簫景致給殺了。
死無對證。
倒是讓簫景致逃過一劫。
但這件事還是被傳了出去,惹得朝臣和百姓們議論紛紛。
皇上氣急,罰了他一月禁足反省。
簫景逸好整以暇地撐著臉看向我:「除此之外,本宮倒是還查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想問問你。」
「你說,你是因為撞破了太子的醜事,被他派人追殺。」
「可本宮的人卻發現,太子只是下令把你找回去,並未說要殺你。」
「十九,你能告訴本宮原因嗎?」
「屬下不知。」我垂眸答道。
簫景逸輕笑一聲:「不妨本宮來猜一猜。」
「或許太子想要你,但出於某些原因,你不願意,所以才逃了出來。」
「他也不是想殺你,而是想把你帶回去。」
「本宮猜得對嗎?」
後背一冷。
簫景逸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聰明。
簫景逸輕笑著繼續說道:「看來本宮猜對了。」
「今晚父皇壽宴,特許簫景致一道出席宴席,你隨本宮一起去吧。」
「想必太子見到你,應當會十分歡喜。」
「本宮要你勾引他,當眾坐實他有龍陽之好一事。」
「當然。」他話音一轉,「本宮既然說了要護著你,就定會護著你,自不會真的讓你與他歡好。」
說完,他拍了拍手。
一道人影出現在房中。
無論身高長相,竟是跟我一模一樣。
「這是本宮養的死士,已經找人易容成你的模樣。」
「你只需引得他隨你離開宴席,給他下藥後便可自行脫身,他自會接應你與太子合歡。」
簫景逸從容不迫地說著,看樣子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
或許當初,他根本沒信過我說的任何一句話,早已將我調查得一清二楚。
如此心思縝密之人。
便是比起簫景致也不落下風。
我垂眸應了下來:「屬下領命。」
11
晚上,我扮作簫景逸身邊的侍從,隨他一起入宮在他身邊伺候。
沒多久,就感受到一道視線死死落在我身上。
是簫景致。
他臉色陰沉,一杯接著一杯,像是發泄般喝著酒。
「倒是本宮低估了你在他心中的分量。」
「怕是都用不著勾引,太子已經按捺不住了。」
簫景逸輕笑一聲,像是故意般讓我給他夾菜,張嘴吃了下去。
嘭的一聲。
酒杯被簫景致重重砸在桌上,怒喝著讓宮人再送一壺酒來。
「時候差不多了,去吧。」
簫景逸吩咐我道,頓了下,似是意味深長又說了一句:「想清楚了,這件事後,太子必定知曉你已投靠本宮,你可就徹底跟他撕破臉面,再沒有回頭路。」
我從來都沒打算回頭。
「屬下知道。」
我領命離開宴席。
簫景致緊跟著起身離開。
行至偏僻處時,我被他攥住胳膊,一把重重按壓在了牆上。
指縫中彈出的粉末頃刻間便被他盡數吸入鼻內。
他喝得半醉,絲毫未曾察覺:「十九,孤終於找到你了。」
「跟孤回東宮,這一次不管發生什麼,孤都一定會護著你。」
說著,他就要帶我離開。
我順從地跟上簫景致。
故意引導他走了錯誤的方向,一路將他帶去了一處偏殿中。
而後,快速脫身和那個死士互相替換,離開了偏殿。
12
事情如前世一般。
簫景致被當眾撞破與男人合歡,徹底坐實了他龍陽之好一事。
皇上震怒。
但這次,簫景致並未如前世一般,挑斷「我」的手筋腳筋,而是直接一劍刺死了「我」向皇上表態。
說他是被人下藥算計,求皇上查明真相。
但最終,還是被廢除太子之位,禁足東宮反省。
簫景逸特意讓人在府中做了一桌好酒好菜,說是要跟我一起慶祝這件喜事。
可我知道。
簫景致定然不會就此作罷,一定會如前世一樣,用盡一切手段重新奪回太子之位。
我提醒簫景逸一定要對他多加提防。
簫景逸漫不經心地笑著:「本宮知道,但並不妨礙本宮如今的好興致。」
「你既已是本宮的人,就別拘著了,坐下好好陪本宮喝幾杯。」
我只當他還是不信任我。
想把我灌醉後讓我酒後吐真言。
我順從地把酒喝了。
但直到結束,簫景逸什麼都沒問我。
像是真的只是一時高興,想要喝個酒慶祝一下罷了。
13
之後一連一個月。
簫景致那邊遲遲沒有動靜。
簫景逸也像個沒事人一樣,整日拉著我陪他一起吃喝玩樂。
我摸不透他想幹什麼,只能順著他。
期間也如前世一般。
朝堂之上,很快就響起了另立太子的呼聲,其中三皇子簫景逸的呼聲最高。
但皇上一如既往,遲遲未曾表態。
直到秋獵在即。
前世,正是秋獵之時,皇上遭遇刺殺,簫景致及時出現,不惜以性命相護,救下皇上,而他自己則身受重傷。
很快,宮中便查出刺殺皇上之人,正是三皇子簫景逸所指使。
皇上震怒,將簫景逸被貶為庶民,他在流放途中,染病離世。
而簫景致因為護駕有功,又被查出龍陽之好一事,純屬子虛烏有,在皇后,以及以皇后一族為首的朝臣力薦中,重新拿回了太子之位。
我隱晦地將這些事告知了簫景逸,提醒他一定要小心。
「這麼擔心本宮啊?」
簫景逸撐著下巴,輕笑著問我。
他生得十分好看,一雙桃花眼仿佛有魔力般,稍不留神就把人給吸了進去。
我確實擔心他會如前世一樣,死在這次陷害中。
而我一人,定抗衡不了簫景致,只會再次落入他手中。
「屬下希望殿下能贏。」
簫景逸似乎有些愉悅地翹了翹唇角:「本宮就當你是在擔心了。」
「放心,該安排的,本宮都已經安排好了,不會有事的。」
隨後,他帶我一起去了狩獵場。
很快,時間到了前世刺客出現的節點。
我下意識警惕了起來。
但一直持續到狩獵即將結束,刺客都沒有出現。
難道,簫景致取消了這次刺殺?
看來,他已經知道了我和簫景逸合作的事。
也猜到了我會將這件事告知簫景逸,讓他早做防備。
可就這麼輕易放棄,絕不會是簫景致的行事風格。
他一定做了其他籌備。
心中警惕更甚。
我看向了正被皇上嘉賞的簫景逸。
他剛奪了狩獵比賽的魁首,引得皇上龍顏大悅,誇他頗有自己當年的風采。
這時,皇后和善地笑著開口。
「臣妾方才瞧著,景逸獵了頭鹿。」
「正巧前段時日,太醫說皇上身子虛寒,需要鹿血這等大補之物補一補。」
「這孩子對皇上屬實是用心了,不如讓他現在就為皇上取一碗鹿血過來,也算全了他的孝心。」
皇上欣慰地點頭應允。
簫景逸領命取了鹿血回來,遞給皇上。
可就在他剛喝下後,忽地吐出一大口血,整個人直直倒了下去。
14
事情發生得太快。
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時。
皇后已經大喊著:「三皇子簫景逸涉嫌下毒謀害皇上,快把他拿下!」
很快便有人上前,直接按住了簫景逸和我。
就像是早就籌劃好了一般。
這就是簫景致的籌謀嗎?
借皇后的手,陷害簫景逸謀害皇上。
可這樣做,最多也只是除掉簫景逸,並不能幫助簫景致重新拿回太子之位。
甚至稍有不慎,還極有可能把皇后搭進去。
簫景致為什麼會選擇這麼不明智的做法。
他到底還有什麼別的目的?
我想不通。
最終,簫景逸被打入大牢。
我則被送入東宮,重新落到了簫景致手中。
簫景致眸中閃爍著病態的偏執。
「十九,孤知道,你不願意跟孤在一起是怕再被父皇發現,連累了孤。」
「但你放心,孤已經把他給解決了。要不了多久,皇上就會駕崩。」
「屆時孤會登基為帝,可以讓你堂堂正正跟孤在一起,也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所以,簫景致根本沒打算奪回太子之位。
而是殺了皇上,謀反篡位。
真是瘋子。
「所以太子終於願意承認自己也重生了?」
我盯著簫景致,「那太子就應當清楚,前世對屬下做過什麼。」
「所以,不論太子做什麼,屬下都不願繼續跟著太子。」
「只求太子能高抬貴手,放過屬下。」
簫景致垂著眼眸,眼裡滿是痛苦。
「你果然一直在恨著孤。」
「十九,孤那麼愛你,怎麼捨得真的傷害你,孤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護著你啊。」
「當時父皇震怒,若不是孤挑斷你的手筋腳筋,你怕是早就被父皇賜死了。」
「後來也是孤費盡心思藏著你,養著你,才讓你能一直安全活了下來。」
「你為什麼就不能理解理解孤?」
「太子殿下還真是會自欺欺人。」
我譏諷出聲,沒想到事到如今,他還能擺出這般深情的模樣。
15
簫景致根本不知道。
前世當被押到皇上面前時。
我曾打算攬下一切,主動背上下藥勾引他的罪名,當眾自縊來護他的周全。
但他沒給我這個機會,已經迫不及待將一切責任推到我身上,更是不惜廢了我來向皇上表態。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涼透了。
我理解他在乎太子之位。
甘願離開皇宮,甚至離開皇城走得遠遠的,從此當一個廢人。
可他卻依舊不願意放過我。
以保護我的名義,將我囚於密室之中,淪為他發泄的工具,直到我咬舌自盡。
簫景致微微有些閃躲,卻依舊往下繼續演著。
「孤知道,孤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
「你也已經報復過孤了,不是嗎?」
「孤可以什麼都不計較,我們忘掉之前的一切,重新開始好不好?」
「這一次,孤有能力護著你了,孤可以什麼都依著你。」
「那你放我走。」
「十九……」
「放我走!」
「十九,你累了,需要休息了。」
我拔劍橫在了簫景致脖頸上:「放我走。」
簫景致不為所動。
他身邊有高手護著。
他知道我殺不了他。
我反手將劍橫在了自己脖子上。
如果註定要再次被他囚禁。
那我寧願死在這裡。
簫景致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十九,乖一點。」